的方略也只是借靈寶作個試探,若橫天軍不來,或者雖來,但爭奪並不堅決,則關中自可高枕無憂;反之,潼關、武關還得繼續增兵。
因此,雖然預定了節節抗擊的策略,但臨陣也不能一觸即退,敷衍了事,得真打真殺,這些防禦準備你們都得充分利用起來,才能真實地試探出橫天軍的真實意圖和實情。
諸位,這可不是兒戲啊!誰要是落了我西北精兵的臉面,本侯可是饒不了他!”
一眾將官聞之凜凜,這哪裡是巡視,分明是督促敲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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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5。12。22
第三章 無定河
帝國北方已經是入冬時節,但是今年的雨雪來得特別遲,以至不少人非常焦慮今年過冬小麥的墒情。
但總算是天從人願,今年的第一場雪開始淅淅瀝瀝的從天而降。
細碎如鹽的雪粒從空中紛紛揚揚灑落,落在地面上,只積了連腳脖子都埋不住的薄薄一層,剛落下的浮雪很快就被強勁的寒風吹得無影無蹤。
到了午後,寒氣襲人,風冷如刀,煞是難熬。
陝北延綏一帶地形溝壑縱橫,頗有些與他處不同的地方,譬如所謂的梁峁——
地形高起而上面平整的為“原”,“原”經過水侵風蝕成為“梁”,“梁”再經過水侵風蝕才成為“峁”。
“原”本來都相當廣大,由於侵蝕,“原”上出現了寬窄互異的溝。許多溝就把“原”分成許多“梁”。
“梁”是黃土高原被風蝕水侵後所形成,長條的並不很寬的地形。
而“梁”上再經侵蝕又有了溝。這些溝再把梁切割成若干段,每個段四周都為溝所圍繞,僅剩下一個高土堆孤獨矗立,因而就成了“峁”,帝國別的地方少有這樣的“峁”地形,也就不用這個“峁”字。
再譬如所謂“崾嶮”,陝北很多陡峻的深溝,或兩相對立而又陡峻的山崖,而兩側的坡道又皆筆直而少彎曲,因此以崾嶮相稱,從這樣的地方上下極是驚險,兩軍對戰殺伐,就經常利用這樣的地形,以前蒙古人侵入關中,邊軍就曾多次利用這些獨有險要地形設伏,予蒙古遊騎以很大的打擊。
這一次,延綏軍也是利用了無定河沿岸轉彎處的一個隘谷坡地,以步騎四萬預先列成陣勢,中央三萬步騎背靠北面的高坡,向南森然而列,車壘成陣,刀槍劍戟銃炮弓弩具備,鐵灰色的鐵葉櫓盾,如同城牆,凜凜幽光,煞氣蘊藏!
在車壘陣的最高地,中軍大帳之前,龍旗大纛,高高飄揚,代表著帝國殘剩的威勢餘光;火紅的主帥大纛上則繡著大大的‘張’,兩旁的旗幟雀尾飛揚,上繡“巡撫延緩地方贊理軍務都御史”字樣。
中軍的擂鼓手、號角手、鳴金手、旗手、號炮手等皆在中軍帳前各就其位,由旗牌官指揮候命。
步兵車陣之外,兩側各有五千邊軍驍騎列陣。
延綏巡撫張宸極就站在中軍帳前,抬頭望著漫天飛灑而下的雪粒,伸出手去,接住了幾粒,雪粒冰涼,一股冷氣沁心入髓。
陰鬱的天空把大地罩得嚴嚴實實,天地間朔風凜冽,銀妝素裹,彷彿蒙上了一層素紗,遙望茫茫一片雪白。
風起拂面,雪粒夾著細細沙礫,打在臉頰上隱隱作疼。
俯瞰四野皆白,北風浩蕩強烈,幾欲令人踉蹌。
山原上都積了一層雪,層層疊疊,直伸天際,看上去也是山舞銀蛇原馳臘象的一派雪景,薄薄雪層下枯黃的衰草在勁厲的寒風中瑟瑟抖動。
然而,雪雖然從早上就一直在下,卻死活不肯再下大些兒;這可惡的風卻颳得過於大了些,以致地上積雪不多。
若是來場暴風雪,也許這場迫在眉睫的大戰就會嘎然而止,無疾而終了吧?
張宸極在心裡忖思。
他在邊鎮練兵多年自也知道,驟遇暴風雪,無論步騎,戰鬥力都會銳減,而且以騎兵更甚,若是凍死的馬匹過多,那這場戰事幾乎就不用打了;又或者積雪深厚,不便於騎兵賓士機動,戰鬥力也將大打折扣。
可惜,呼風喚雨只能是一廂情願,象眼前這樣的風雪對野戰騎兵影響根本不大,若說對延綏軍稍微有利的就是先期佔據了隘谷北面有利陣地,居高臨下,嚴陣以待,敵方騎兵若是攻來,不但是仰攻而且逆風,弓箭射程要受影響,遠則不及,近了則要承受步騎車壘中銃炮弓弩的轟擊攢射。
張宸極這延綏巡撫一直拒不聽命於西北幕府,當然是有所仗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