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簡千里奔襲大破韃靼等大事,還趕上了平虜侯掛平虜將軍印都督陝西軍事總制三邊之後東進關中、北取延綏等各役,以及平虜侯對西北三鎮邊軍的裁汰整編,至於後來的塞外秋獵、築城戍邊、大軍西征等各役也都有份參戰。芮樂從軍征戰,歷年之學、官、役、職、獎、懲,其戰、御、攻、守的在役資歷之厚實,應該是少有人能與之相比的,同樣芮樂他歷年所獲的軍功賞賜、戰場擄獲也堪稱豐厚。芮重九估算他這族弟歷年的軍餉、貼補、軍功爵祿等等收入,除去芮樂的所有開銷花用之後,囊中也應有餘,其積蓄想來就有不少,而芮樂被西北幕府陸續封賞的土地莊園、官地股份、官辦商社礦場股份又復不少,他自己陸續在西域諸省出資購買的土地莊園、土地實物債券也相當可觀,加上一些參了股子的民間商社帳期分紅等等,芮重九估計芮樂名下每年的銀錢進項絕對是個令人眼紅不已的數字。何況芮樂是因傷退役,且不說西北幕府逐月發放給他的‘軍人終身榮耀津貼’‘軍人保險頤養金’等該有多少,光是退役之時一次性領取的‘退役休養金’( 軍官士兵退役時一次性領取其總額的三分之一款項,其餘部分款項則按年或按月分期支付,並計付利息,直至付清為止)和 ‘傷殘補償金’就很可觀。芮重九曾經在亦力城‘夜未央’的‘天山上’聽說書,那說書先生‘還珠樓主’便說道在那極西的歐羅巴地方,一兩千年以前,曾經存在一個龐大的羅馬帝國,這個帝國計程車兵需要在軍隊至少服役二十五年,在此期間羅馬帝國的朝廷會從士兵的口糧兵餉中扣除三分之一儲存起來,待士兵解甲歸田後再以退休金形式返還。羅馬帝國儲存士兵退休金並返還的做法雖然也不錯,但若是與西北幕府對軍功爵士的優厚待遇相比,芮重九又覺得還是西北幕府的舉措更有吸引力一些。
要說只是順便幫族弟芮樂捎帶一筆小錢的話,芮重九也就是吩咐手底下的學徒去錢莊跑跑腿,把整換零也就罷了。但是這次,芮樂託他捎帶的錢財,總值合計足足有八千銀圓之多,數目很是可觀,又是族人鄭重託付的事情,他芮重九既然是答應了,按他慣常的脾氣就是想著做事要善始善終盡善盡美,因而上錢莊辦事,他也便親力親為,不肯假手於人了。
芮樂交給芮重九捎帶的錢財並不全是銀鈔或者銀圓,還有西北官匯票,這是西北銀錢總署開出的匯票;另外就是各大錢莊開出的見票即兌莊匯票,票面不大,都是一百圓的小額匯票,這些並不用換成西北常見的零錢,直接可以用。
芮重九這次真正需要在錢莊兌換的財物,乃是一卷鹽引、一卷茶引,都是不曾批驗截角蓋戳廢止,可以正常使用的有效鹽引和有效茶引——芮樂當時軍務在身,來去匆忙,卻也是來不及將這鹽引、茶引兌換成比較常見的銀鈔、會票了。
鹽引,是帝國兩淮都轉運鹽使司淮安分司所發出的正鹽引(已繳稅款的隨貨單據和專賣憑證);茶引,則是湖廣茶區府州縣衙署發出的戶部茶引。
話說,本朝這鹽引、茶引是要先繳稅款並與鹽(茶)貨同領的,‘引’本身就值這麼多錢了,類似錢莊當鋪開出的‘匯(會)票’。問題是‘引’與鹽(茶)必須在一起運輸至各地行銷,有鹽(茶)而無引,以販私論,乃是殺頭之大罪。鹽茶私販們要是有了這種真正的鹽(茶)引在手,便可以堂而皇之的將其販運的私貨當作官鹽(茶)公開出售獲利,正是賠錢的買賣沒人做,殺頭的生意有人做,利之所在,殺頭又算個毬?
西北地方的官府衙門對西北境外官府衙門所發出的鹽引、茶引雖然也有監管緝查,但是大多數時候並不是很嚴厲,往往睜隻眼閉隻眼,所以兩淮鹽引、湖廣茶引也有不少在西北地面私下流通,有的時候甚至被老百姓當作銀匯票一類的東西在交易中直接使用,雖然違法犯禁,其本身的價值卻是大家預設的。
芮重九如果不是公士,有著‘八級能工’的民爵身分,他也是絕不敢在相熟的錢莊兌換這些並非西北治下衙門發出的外省鹽引、外省茶引的,被人檢舉告發可不是好玩的事情。但若是按照芮樂在臨行之際對他說的,在私底下與人倒換或者在黑市上交易了這些鹽引、茶引,銀錢虧折未免太多,芮重九他又覺得很不划算,不太甘心了。他也就是仗著自個有公士身分才這麼幹,想來錢莊也不敢因為這麼點小事就得罪他,更別說錢莊私下兌換各種引票也有很大的賺頭,誰還跟錢過不去呢?
芮重九估計芮樂拿出的這些‘引’票,也不是什麼正道而來,說不定是他賭博所得的彩頭,或者是鐵血營出動公幹時搜繳私吞而沒有上交的贓物,自然是見者有份,不須多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