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忍。 但這天下間,素來就是弱肉強食,千萬年不曾改易。 薩非伊朗的邊境部落,當中不但有好人,還有無辜者;不但有婦孺,還有老弱,但是——但是,我們很難在戰爭中避免這樣的事件,對他們仁慈,那就是對自己殘忍。 太平盛世的光華和榮耀,都是鮮血和屍骨換來的!這人世間,什麼事不需要代價呢?”
雷瑾冷哼一聲,“弱者不會得到尊重,他們可以收穫憐憫,但很難博取同情。 古往今來,面對強者,弱者無論怎樣的忍讓,怎樣的不想得罪強者,強者也決不會手軟,更不會領情,說不定還會得寸進尺。
西域這個地方,向來就是強者為尊。 西域部族沒吃足苦頭,就不會相信我們的實力以及我們使用實力的決心和勇氣。 我們的力量,他們看不到;我們的決心和勇氣,他們感受不到,就會覺得我們軟弱可欺。
作為強者,擁有實力只是起碼的基礎,我們還得證明我們有實力,並且能夠讓他們明白,在任何我們認為必要的時候,我們都有勇氣和決心,毫不遲疑地使用我們的實力。
我們必須要做些什麼來震懾他們。
一念之間,殺人盈野;一言之間,殺人盈城;怒之時,伏屍百萬;慍之時,流血飄櫓。 自古以來的帝王梟雄,有幾個不殘忍,有幾個不血腥?其實,他們只是逼不得已,他們必須要證明自己的實力,必須證明自己有決心有勇氣使用自己的實力罷了!設不如此,焉能震懾四方、威加宇內?”
眼波流動,棲雲凝清直接給了雷瑾一個白眼,那一剎那的風情如香醇老酒,濃烈醉人,她本就是內媚尤物,天生麗質,美人兒的迷人風韻這時已經被雷瑾完全開發出來,一顰一笑,都有顛倒眾生之嫵媚,偏生清雅冷冽,宛如秋水,這種極致風華,大有所向披靡之威力。
“逼不得已?”棲雲凝清輕輕低語一聲,不以為然的態度非常之明顯,雖然她這美嬌娘殺起人來就象砍瓜切菜,從不曾手軟,但也未必就肯認同雷瑾的強權宣言。
雷瑾不以為忤,淡淡微笑,棲雲凝清畢竟是峨眉練氣士一流,心志堅若磐石,自有一套為人處世的準則,認可就是認可,不認可就是不認可,絕對不會模稜兩可,也沒有誰能夠真正動搖她的認知和判斷,這與她是誰的女人無關。
而雷瑾也從不強求她們無條件的贊同自己的觀點,儘管她們早已是屬於他個人的禁臠。
至於虐殺俘虜、違反軍紀計程車兵,平虜軍通常的處罰,都是按律降級撤職,責令罰銀自贖,最多再加罰幾十軍棍,幽禁一段時日以儆效尤,畢竟軍紀軍律的威嚴不容觸犯,但‘虐殺俘虜’通常都不會象臨陣脫逃、怯敵不前、謊報軍情、通敵叛變等軍中重罪那樣需要就地斬決。 因此,雷瑾看了看軍府大斷事官衙門呈文上草簽的‘票擬’之後,大手一揮,允可定案,此件公事只需再加鈐平虜將軍印信便可了結,卻也不消多說。
第五章 吏治與糧政
騾車轔轔。
兩頭健壯如馬的鹽官馬騾拉著油壁輕車,從官馬大路下來,拐上一條相當寬敞平坦的民道——雖然僅是鄉黨募資,請人督工修建的一條鄉間民道,卻是路面夯實,平整如砥,並不比三合土摻合碎石、粗砂夯實築緊的官馬大路差多少。
前方青山斜阻,轉過山腳,道路盡頭,隱隱露出一座農莊,前有小河,流水蜿蜒。
楊羅一下車,隨從護衛的長隨、家丁、僕役和鐵血營分派的兩隊雪獒騎士,馬上呼拉拉將審理院都判官大人護在當中。
舉目望去,遙見一帶黃泥築就的逶迤矮牆,牆頭簇簇,皆用秸杆、蘆葦、草莖與黃泥夯築。 莊裡卻是數百株杏花樹遍植成林,霜雪似霰,恰是花期欲盡未盡的光景,雖然不是噴火蒸霞,也自雪舞霜飛,如海如潮。 數楹茆屋,隱現花間。
莊外遍植桑、榆、槿、柘、柳、楊,各色樹稚新條,隨勢曲折,便如兩圍青籬綠闥一般。 籬外山坡下,鑿有土井,桔槔轆轤齊備,其下分畦列畝,佳蔬菜花,漫然無際,一派田園山野風光。
這年頭,很多人還在羨慕雕樑畫棟的朱堂玉戶,但世家大戶卻已經在實踐天然質樸的山野田園,追求反璞歸真盡去奢華的意境了。
心底暗讚一聲‘好地方’,楊羅也不停留,徑向農莊行去,直造其闥。
今兒是回回楊家的族長折柬邀客。 出身回回楊氏地楊羅無論如何是拒絕不了的,不得不來。
眼前便是回回楊氏族長新近整修一新的別業,前後包括了農莊、果園、菜園、桑園、草谷堆場、水井、河刻、水渠、池塘、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