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來太平可言,又何有盛世可言?如此時局,小康之世尚是奢望,惶論其他哉?此等事體,諸君諸僚切勿再提,宜各守本分職司,謹慎做事為要。 ”
此言一出,雷瑾才算耳根一清,得了些清閒。 無論是一國之君,還是一方諸侯。 都不是那麼好做的,都要付出相應地代價和犧牲。
棲雲凝清等卻也知道,雷瑾雖是貴為主上,但以一人之力與眾多部下僚屬的意願較勁,也不是那麼輕鬆的。 逆勢而行,又豈是易為?而對僚屬地勸進之聲,悍然壓制或者輕率順應都非上策。 自古皆言堵不如疏,但真個事到臨頭。 其中堵與疏地火候又哪裡有那麼容易把握呢?堵或者疏,都是令人費心傷神,需要手腕和權術擺平的事情。
在雷瑾面前,是一個龐大地沙盤,而在前方地粉壁上還掛著一張大地圖。
在粉壁與沙盤之間,擺放著由工匠精心製作的大號天體儀、地球儀各一座,這是在西洋傳教士指點下。 詳加考證才製作出來地東西,比起幾十年前西洋傳教士利馬竇第一次送給帝國官員的天體儀、地球儀要精緻得多。
佇立於沙盤之前的雷瑾,其實並沒有象棲雲凝清、倪法勝想象的那樣,是在為僚屬屢屢勸進之事傷腦筋,雖然部分僚屬在最近又想借上書勸進之事博取擁立之功,如何處置得宜,這相當的不好辦,但雷瑾斯時斯刻並沒有為這個事傷神——在他看來。 僚屬勸進固然令他頗為困擾,但長史為僚屬之長,理應要為他分憂,疏導引領僚屬們的意願,俾使整個西北幕府同舟共濟,自是責無旁貸。 所以他沒有必要對此事太過在意。
雷瑾真正在考慮的,已經不是這些事情。
西域這幾年地戰事,其實相當艱苦,不說薩非伊朗兵強馬壯,就是烏茲別柯汗國也不是那麼好吃,西域大國不可輕侮——雖然平虜軍進兵葉爾羌汗國的時候,似乎很是輕鬆的便席捲全境,得其全勝,然而事實並非如此。
這幾年間,西北幕府、奧斯曼帝國、薩非伊朗、烏茲別柯汗國。 互相之間結盟毀盟。 彼此合縱連橫彷彿成了家常便飯,前一刻握手言歡。 下一刻兵戎相見,你方唱罷我登臺,城頭變換大王旗,再加上女皇阿羅斯的邊疆伯爵、西蒙古瓦剌人、清真教團、古波斯復辟勢力都攙和其中,西域形勢愈趨複雜。
總的來說,西北幕府已經完全鞏固了對葉爾羌地區的控制,亦力軍民執政府牢牢佔據了蒲犁高原這個西域中樞地帶的控制權,而且平虜軍進佔七河地區,如同利刀一般直插到鹹海岸邊,生生將薩非伊朗與烏茲別柯汗國之間的毗連地區切斷,若非實在是鞭長莫及力不從心,郭若弼麾下地西征大軍早已可以徹底擊敗烏茲別柯汗國,同時還可以毫無後顧之憂的展開對奧斯曼帝國或者薩非伊朗的進攻作戰,但是現實從來不會象預想中那樣順利和完美——已佔領區地廣人稀,戰線漫長,輜重糧草的輸送代價相對較大、連續戰鬥傷亡、疾病減員等等,無疑都會大大削弱己方進攻力量,而且西域亦如中土北方一樣遭受連年旱災,氣候寒冷,糧草的就地籌措極為艱難,對於西征主將郭若弼、馬啟智兩人來說,戰勝攻取並不是最重要的,掌握戰機,量力而行,適可而止,善勝不敗,才是安國全軍之道。 隨著佔領區地不斷擴張,失敗潰滅的危險也在成倍增長,在徹底掌握和消化新拓疆土之前,不謹慎的發動連續進攻,是自取滅亡之道。
郭若弼用兵老成持重,亦力執政府對新拓疆土的治理與西征大軍配合相對默契,在這一點上,雷瑾也並沒有什麼好乾預,好指責的,至少到目前為止,雷瑾對西域戰局現狀還是滿意的。
相對於軍隊的攻城略地,雷瑾更看重另外兩個方面:一個是商賈和移民在西域的開拓定居,另外一個是西蒙古瓦剌以及西域其他剽悍部族的歸附。
中土商民在西域的開拓定居,宗教和文化地傳播,土著族群地瓦解融合,秩序的重新建立,這是西北幕府徹底控制西域並牢牢立足地根基,利益和財富可以吸引更多人向西域遷徙定居,這使得平虜軍從戰場上得來的戰果不會輕易的得而復失,這是一個方面;
而西蒙古瓦剌與西域其他剽悍部族的漸次歸附,不但使平虜軍在西域擁有了相當雄厚地騎兵補充兵源。 也使得西北幕府對西域佔領區的控制更加深入和牢固,這與移民西遷一樣重要,是相輔相成的兩件大事。 在雷瑾看來,戰爭永遠是達到目的的一種必要手段。 戰爭手段雖然不能解決所有問題,但是控馭西域,沒有戰爭手段是萬萬不行的。 因此補充兵源最好是那種不需要操練,或者稍加操練就能補充入伍、上陣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