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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2部分

從馬車上陸續下來七八個戴著帷帽遮面,卻是月白僧袍袍袖飄拂,一派僧徒裝束,雖然冬裝厚實臃腫,但高挑婀娜的身材體態仍然難以掩飾,一看便知是女子無疑。

這年頭,程朱理學已是窮途末路,儒學士大夫或逃釋,或趨玄,儒、釋、道三教合流已成定勢,亦使儒、釋、道皆趨世俗,在佛、道而言,即是不再執著於遁世,不再沉浸於遠離人情物理的虛寂玄遠世界之中,而是趨向迴歸充滿人情意味的塵世;在儒學而言,則是從程朱理學極端的“天理”,迴歸頗具人情味的“良知”;

一言蔽之,市井之風,汲汲於名利已成今時之舉國風氣,儒學士人逾越禮教,縱慾盛行;佛、道教門的清淨門風亦日趨敗壞,許多清規戒律,僧侶、道士們也多有不循的,所以一般的城鄉士庶男子穿道袍、僧衣等‘異服’不僅毫不足怪,就是女子穿道袍、僧衣也不稀奇,但是七八個女子都做這般裝束,就很難不讓人側目而視了,何況每人都提著或斜揹著一個長長的青布卷,這想不讓人注意都難。

這幾位僧袍飄飄的女子下車後聚在一起,也不知在商議什麼,那些騎士則散在四周護衛。

稍頃,這幾位女子才在騎士們的前呼後擁下進入大棚,佔了大棚中一大半的座頭,幸好在棚中打尖的行旅客商本來就不多,而在馬車剛一停靠的時候,怕招惹是非的客商走卒就已經紛紛會帳而去,此刻大棚之中,空空蕩蕩,也就還有三個兵卒模樣的壯漢正據桌大撕大嚼,狼吞虎嚥,桌上盤碟已經所剩無多,看那樣子也是很快就要會帳走人了。

大棚之中只有中間的兩個火塘燒著柴禾,有些暖意,看顧茶水大棚的掌櫃已經一臉殷勤笑容,上前伺候。

然而這茶水大棚雖然說是供應茶水飯食,其實除了隨處可見的饅頭、饃饃、燒餅、煎餅大油炸鬼、韭菜餡包子、涼炒麵、預先做好了幾樣“澆頭”的麵條之外,下酒下飯就全是滷的牛羊豬下水(注:老百姓指豬羊牛等大牲畜的內臟,雞鴨內臟則不叫下水),心、肝、腸、肚、口條,還有就是滷的豬頭肉、豬尾巴、滷蛋之類,至於新鮮牛羊肉和菜蔬那是沒有的,臨時打尖歇腳,自然講究一個快捷方便,填飽肚子上路走人,誰肯大冬天在這大棚裡受凍?

不過,羊雜割、豬雜割、牛雜割卻是現成,雜割是山西本地人的叫法,就是豬或羊的全副下水,切片,下花椒、姜蒜、鹽等作料,一鍋燉出來,味道還真不錯。

幾個負責打交道的騎士顯然對這些飯食有些失望,也就隨意的吩咐掌櫃的大盆大碗的上滷下水、豬頭肉、豬羊雜割等酒菜飯食,又緊著催要飼餵馬匹的豆麥麩皮之物,好一通的忙亂。

酒菜很快上來,這一大撥人各據座頭,默默吃喝起來,高粱燒酒一喝開,便你一言我一語的說笑開了。

這時,那三個狼吞虎嚥的壯漢也填飽肚子,施施然抹抹嘴會帳出門,臨出門時,其中兩個還瞥了那幾位佔了兩副座頭的僧袍女子一眼,她們各人一大碗熱騰騰的羊肉澆頭面條正埋頭吃著,滷蛋、豬頭肉、羊雜割也是頻頻動筷,只是沒有喝酒而已,看起來根本不象出家人。

“師傅,還有多久到蒲州?”躲得遠遠的掌櫃卻聽到其中一個女子一邊吃麵一邊說話,不由自鳴得意地佩服起自己靈敏的耳力來,他的耳朵靈敏是附近十里八鄉出了名的,號稱‘狗耳’,天生比一般人靈敏,就靠著這一雙耳朵他還真賺了不少外快呢。

“大概兩個時辰,今晚過了蒲津關就可以到陝西地界了。”另一個聲音蒼老些的女子回答。

“哦。師傅,庵主為啥飛訊急召?難道有什麼大事嗎?寒磬大師姐是不是在庵主身邊?”

“你這孩子,怎麼那麼多為什麼?庵主在飛訊裡又沒有細說,為師哪裡知道。”那個蒼老的聲音停頓了一會兒,最後大約是經不住她那徒兒的央求,才說道:“庵主好象是取得了西北平虜侯的支援,撥了關中兩處寺院做本庵的下院,現在正在大肆修葺,所以催著我們趕過去住持督工嘍。而且也不止是我們北直隸下院,江南、山東的幾個下院都有人要抽調到陝西來,都是本庵各庵寺的菁英人物呢。庵主也許是想在西北有一番作為吧。”

“是這樣啊。”

這番短暫的對話結束,掌櫃的便再也沒有聽到別的什麼有價值的話了。

少時吃喝完畢,這一撥車馬很快又啟程而去。

這撥車馬前腳剛走不久,兩個騎馬的壯漢後腳就進了大棚。

等兩個壯漢出了棚子,上馬而去,茶棚掌櫃的已經得意的將二兩白花花的碎銀收進了懷裡,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