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光掙扎著扒拉下他捂住她口鼻的手,“是你怎麼死的都不知道吧!人家才不會為難我這麼個小人物呢。”又翻著白眼道:“先說好,你要是死了,咱倆的賬也就算平了。”
看著那還沒他手掌大的小臉,周湛的眉頭頓時又挑成那滑稽的八字型,手指擰上吉光的臉蛋,一邊毫不含糊地用力擰著,一邊呲牙獰笑道:“想得美!你沒聽說過‘人死賬不爛’嗎?就算爺死了,也要拖上你這個小渾球一起去那邊,叫你繼續給我還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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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禮後的第三天,林敏敏這個主母便開始正式走馬上任了。
也虧得之前她就接手了這府裡的事務,且這府裡才叫鍾離疏打了個稀巴爛,等於是一切規矩都需要重新確立起來,那些被鍾離疏梳理過一遍才得以留下的世僕們正是戰戰兢兢、最為乖巧的時候,倒也沒人敢給她添亂。
直到這時候林敏敏才第一次知道,大周朝是不存在什麼奴隸制的,更沒有什麼家奴一說,那彎眉自稱“奴婢”,不過是低層女子習慣性的自稱,跟後世她所以為的“奴才”的那個“奴”,還不是一個意思。
不過,雖說這大周朝明面上不承認奴隸制,可骨子裡卻差不多是同一個意思,且還有著一套自己的戶籍制度。像彎眉這樣世世代代在侯府執役的世僕家臣,一般戶籍都是掛靠在侯府名下的。這些人就像家奴一般,對主家有著絕對的忠誠,不僅自己的一生奉獻給侯府,連子女將來也多是子承父業的。只不過比起家奴來,他們又是有人身自由的,如果有人不願意再在侯府當差了,也可以選擇辭職,只要主家同意,他們就可以恢復為獨立戶籍,並拿著主家出具的推薦函去另謀高就。
大周朝有個約定俗成的規矩,便是任何人就業,都需要出具前一個主家的推薦函以證明自己的品性。因此,如果是因為犯錯被趕出去的,即便主家發還了他的戶籍,卻沒能拿到推薦函,此人也很難再找到第二份體面的工作。至於那些因為觸怒主家,連戶籍都沒能拿到就被趕出去的,簡直連生存都會成為一個問題。
所以這個時代的員工,可遠比後世的員工們更講究個忠誠可靠,很多人都是世世代代服務於同一家族,從事著同一職業,且人人都以自己是傳承了多少代的同一職業為傲。
因此,林敏敏上任後遇到的第一件事,便是被之前鍾離疏以鐵血手腕清理出府的那批世僕們圍著哀告,希望侯府能給他們一個重新做人的機會——卻原來,這鐘離疏果然是個睚眥必報的,不僅沒給這些人推薦函,還扣下了他們的戶籍。
之前凡是曾參與過走私,以及跟林敏敏被綁架的事有關聯的人,都已經吃官司的吃官司,下落不明的下落不明,這些被鍾離疏趕出府去的,不過是之前對他有所怠慢而已。林敏敏到底不如鍾離疏那般心狠,便發還了這些人的戶籍,卻是想著鍾離疏的委屈,到底沒肯給開具推薦函。
接待完“上訪”的世僕,林敏敏繞過屏風,湊到翹著二郎腿躺在貴妃榻上吃葡萄的鐘離疏面前,低頭吻了他一記,笑道:“我這麼處理,你可有意見?”
鍾離疏看看她,嘆道:“誰叫我娶了個心軟的夫人呢,看在你的面子上,就饒了他們罷。”又勾著林敏敏的脖子笑道:“我還以為你會給他們推薦函呢。”
林敏敏的眉眼一飛,伏在他胸口笑道:“每個人都得為自己的行為負責,何況他們得罪的是我丈夫。再說,我這人容易心軟,也只是對未成年的孩子而言,這些人,發還他們戶籍,便已經算是我心軟了。”
鍾離疏忽地像只貓咪般微一眯眼,按下她的腦袋,以額頭抵著她的額頭笑道:“唔,我喜歡你這麼叫我。再叫一聲聽聽。”
“什麼?”林敏敏眨著眼裝傻。
鍾離疏卻已經翻身壓了過來,以那叫林敏敏難以自制的魅惑低音悶笑道:“丈夫。我喜歡聽你這麼叫我……”
雖說新婚,眾人都自覺地儘量不去打擾他們,可滿府的事務還需要有人處理。聽著外面彎眉又在跟什麼人說話,正吻得上癮的鐘離疏不由就是一陣惱意,瞅著林敏敏道:“李小胖在做什麼?!我娶你可是做我夫人的,不是替他做管家,叫他躲清閒的!”
林敏敏趕緊安撫這有些發毛的鐘離疏,笑道:“還不是得怪你。一下子把府裡清出去那麼多人,偏又遇上我們結婚的事兒,搞得各處都兵荒馬亂的。再說,既然有了我這麼個主母,有些事情他也不好越過我去獨自拿主意,只好勤請示勤彙報了。你先忍耐一下,總要等我慢慢把一切都理順了,形成了規矩,才能做個甩手掌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