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旭延看了一眼皇后的臉色,緩緩的走上前去,為乳孃懷裡的四阿哥診脈。而先前的那一位御醫也恭恭敬敬的立在堂上一邊,沉默著沒有做聲。
盼語眸子裡的清光如流水一般劃過他的臉龐,平和道:“這位御醫從前臉生,倒是沒見伺候過宮嬪,怎麼今兒忽然傳來給四阿哥請脈了?”
那御醫也不慌亂,只是垂首上前幾步,得體道:“回嫻妃娘娘的話,臣褚賓入太醫院方才一年,先前師從給位御醫,只研習各宮娘娘、小主的脈案,還不夠資格請脈。以至於嫻妃娘娘從前並未見過臣。”
“褚御醫。”盼語依然是平和的問道:“那麼,方才在景陽宮的時候,為何你不告訴本宮與嘉嬪,四阿哥身上的種種痕跡,反而是遵從嘉嬪的吩咐,跑到永和宮這裡來稟明皇上了?當時,本宮也在永和宮,你可千萬不要說你稟明過這樣的話。”
褚賓聽出嫻妃話裡的冷意,連忙跪下:“臣卻是沒有說過,請嫻妃娘娘見諒。只因為四阿哥體內安神藥的分量很輕,不足以傷身子,臣覺得蹊蹺。後來,後來臣……臣又從四阿哥身上,嗅到一股淡淡的藥味兒,心裡便更是存了疑影。來請脈之前,阿哥所發生了何事,臣也有耳聞。關乎皇家子嗣之大事,臣不得不想皇上皇后親自稟明啊,還望嫻妃娘娘見諒。”
弘曆眉心是暈不開疑惑,語調難免冷了一分:“四阿哥身上有什麼藥味兒,這話聽著糊塗。”
“曹御醫不是也正在請脈麼?若是褚御醫說不清楚,就讓曹御醫為皇上釋疑為好。”高凌曦瞥了一眼曹旭延,又裝作不經意的瞥了一眼皇后的神色。果見皇后眼裡滿滿的不信任,心裡才安穩了幾分。
“回皇上的話,四阿哥身上的確是有一股淡淡的藥味兒。臣想,必然是裹著四阿哥的錦緞、又或是四阿哥的衣裳沾了藥味兒。”曹旭延沉面道:“細細嗅來,應當是平安藥的味道。許多疾病有傳染的嫌疑,故而撒些平安藥粉在身上,可以起到預防的作用。”
其其格冷哼一聲,臉色已經十分的暗沉:“嘉嬪你要怎麼解釋?顯示用了安神藥,讓四阿哥不會被驚醒,隨後又用了好些平安粉,那小林子即便是肺癆也不會讓四阿哥有什麼損傷。可憐本宮的永琪,前一日才送去了阿哥所,今兒便發了高熱。
同樣是為母,你的心怎就這麼狠這麼毒啊?你的孩子是孩子,純妃的永璋,本宮的永琪就不是孩子了麼?你怎麼下得去手?”
蘭昕已是十分的不悅,臉皮僵硬的難以維持笑意:“愉嬪,事情還未弄清楚,你實在不必如此急躁。冤枉了嘉嬪不打緊,還能再洗清嫌疑。可縱了真正的罪魁禍首,難保永琪往後不會有同樣的劫難。”
其其格聞言心不禁一顫,半張著口,竟然說不出一句話來。皇后所言的確在理,即便是撒了平安藥,也難保就真的萬無一失了,會是嘉嬪麼?她慢慢的垂下頭去,正色應了是,便不再說話。
倒是曹旭延鄭重的走過來,恭敬道:“啟稟皇上,臣還有一事須得向皇上說明。”
“只管說。”弘曆不怒自威之色,彰顯天子威嚴的氣度。
“四阿哥身上是撒了好些平安藥粉,可以預防許多疾病。但臣方才在襁褓的褶皺裡尋了一些粉末,已經擱在口中細細抿過。此藥粉只是尋常的藥粉,並不能抵擋肺病的侵害。”曹旭延篤定道:“倘若對方是肺癆病人,接觸過四阿哥的話,這藥粉根本不抵用。”
蘇婉蓉眉心一揪,隨即惶恐道:“那可怎麼是好,四阿哥要緊麼?”實則,她是很想問問曹御醫,為何臨時又倒戈相向。明明已經下足了功夫,他怎麼敢倒戈相向。難道,他不恨皇后麼?可別忘了,是誰害的他險些斷送了性命,又是誰讓他從默默無聞的鄉野郎中,成了皇上身邊最信任的御醫?
第三百六十七章 :細語粗言俱入妙
蘭昕將不信任之色深深的蘊藏於心,口吻極盡嚴苛,問曹旭延道:“純妃的話你也聽見了吧,本宮無謂贅述,你只消如實稟明,到底永珹與永琪的身子要不要緊。”
曹旭延當即跪下,一字一句無不鏗鏘:“回稟皇后娘娘,臣敢以性命作保,兩位阿哥的身子並無大礙。四阿哥只是服用了安神藥尚未睡醒,五阿哥許是才離開永和宮,不適應阿哥所的夜涼而發了高熱,均與肺症無關。”
金沛姿與其其格頓時長出一口氣,臉上緊繃的神色也因為安心而緩解了不少。也正是因為這極為相似的一嘆,二人四目相對,彷彿看出了彼此的心意。
其其格饒是先露出愧色,就著身邊靈瀾的手漫步向前,來到皇上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