獸,此番一去,我命休矣。
可要是拒絕了他吧,說不定結果更壞。他可是未來的皇帝,小氣又記仇的,說不定上位第一件事就是報我今日拒絕他之仇。
我只得乖乖的挪步過去,挨著馬車,正在擔心自己要破壞形象的爬上去,不料身子一鬆,人已經坐在馬車上。他跟著上來,對地下的丁三說:“跟你主子說,人我帶去永和宮了。”
丁三隻顧著磕頭,也不知聽沒聽明白,還不趕緊回去讓姐姐來救我。
同他相對已經死傷無數,這回還坐在一輛馬車裡,我適才的瞌睡蟲不知偷跑去哪裡,現下清醒得每個毛孔都在呼喊:救命啊!救命呀!救命哦!並且是成千上萬種不同聲調的哀嚎。
馬車裡昏昏暗暗的,我閉上眼睛裝作假寐,就是死活不睜眼看他。卻突然猶如天籟般聽見了一陣笑聲,說道:“烏泰可不是這麼說你的。”
“什麼?”我一睜眼,發現出聲的居然是對面這人,三魂七魄也在天空迴盪了一圈,半天沒有歸位。
他繼續道:“後院那籠喜鵲可還活著?”
“呃。”我簡直猶如吞下顆整雞蛋似的,呼吸困難,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他卻老神在在的說:“聽說叮噹離家出走了。”
我腦袋一時不察,重重的磕在馬車柱子上。
入秋時,我住的園子後面枯樹上,平白無故的多了一個鳥窩,我瞅了好幾天也沒見有鳥來餵食,幾隻小傢伙餓得沒日沒夜的亂叫。於是我就揹著阿瑪和大哥偷偷爬上枯樹,把鳥窩給端了。如今幾個小傢伙被我養在籠子裡,好得不得了。當然,我也受到應有的懲罰,阿瑪罰我抄了一個月書,大哥把枯樹給砍了,後院所有的樹同人等高的位置,全是光禿禿的樹皮。叮噹是我最近養的貓,長毛貓,天天在屋子裡給我免費拖地擦鞋。我閒來無事,替它辮了一身小辮子,後來不知道跑去哪裡了。大哥說叮噹不想我繼續虐待它,所以離家出走了。
可是這事,四爺怎麼會知道?
他倒是很快幫我解惑了,說:“你大哥告訴我的。”
我只道:毀了,天要絕我啊。
低聲問他:“我大哥怎麼什麼都亂說,其實……”
他打斷我的話說:“不重要。圖個樂子而已。”說完就自顧自的閉上眼睛,不知是不是在打盹。
我瞧著他,愈發覺得上天多麼不公平,按照歷史記載,如今他應該也是四十多歲了。可怎麼瞧著也不過三十而已,跟我們家哇爺又得一拼,逆時光生長的主。可惜我們家哇爺秉性純良,而面前這位卻是個活生生的夢魘。
我一直儘量把身子朝門簾邊挪動,不時有微風掀起簾角,陣陣寒氣灌進來,吹涼了半邊身子,可我依舊死守堅持著。
心想,如果面前這個男人擱在現代,或許值得放手爭一爭,就算最後結果不盡人意,可好歹能對得起自己的努力。可眼下,或者將來,我只是希望自己的壽命更長些。同他呆在同一個屋簷下,太消耗體力了。
不過,也許將來我們可以煮酒品茶,聊聊未來的世界。
歷史上記載,雍正皇帝因為同親生母親德妃一直關係不虞,所以總是選擇凌晨三四點去請安,這樣就可以避免兩人見面,最後不歡而散。估摸這時間,應該離早朝還有些時間吧。我們馬車一路上除了遇見一些大內侍衛,再無他人。皇宮內靜悄悄的,彷彿也在沉睡中,尚未清醒。
快到內廷時,馬車是不能進內的,我們下了馬車,前面有掌燈的公公領路,宮燈昏暗暗的只能照亮腳下方寸路徑,四周霧靄沉沉,靜寂無聲。不知何時飄起的雪花,大朵大朵的落在斗篷上,不一會兒功夫,他的黑色斗篷已經覆蓋住薄薄的一層,我忍了好幾次想要動手幫他拍掉的念頭,亦步亦趨的跟在他身後。
他的背影消瘦伶仃,卻在漫天的雪景中,有著病態的悽美之感,彷彿這四周的孤寂不過是為了他而存在,為了映襯他,孤寂越發孤寂,冷清越發冷清,緣只是由著他一人。
想著數年之後,他終將一個人獨自踏上這片內廷,陪伴他的會不會只是個老太監而已。他得到了天下,身邊人卻相繼離去。那遮天蔽日的寂寥,他應該不會陌生吧。
我心裡想著,腳步也慢了下來。他偶爾會駐足等我些時候,我每每快步攆上,他又再疾步往前走,總與我隔著不近不遠的距離。腳下的鞋子早已浸透,雙足也漸漸失去知覺,不過只是一步接一步的跟著他而已。
我終於忍不住喊住了他:“四爺。”
他回頭剛好看見我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