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妃走後,一抬頭看見四爺和十三爺依舊不遠不近的站在遠處,十三爺好幾次要過來,都被四爺用眼神擋住了。
聽見四爺清冷的聲音說道:“皇阿瑪讓她自己想清楚。你我多說無益。”
十三爺口氣急切說:“可四哥……”
四爺一抬手,淡淡的道:“走吧。”
十三爺一邊走,一邊回頭,嘴巴張了張,也不知是說了什麼。我衝他一笑,垂頭跪在永和宮外。宮門前太監和宮女遠遠見我跪在這裡,都小聲議論,繞道走開。
天地之間一片寂寥,只餘下我一人。
我仰頭看著天空,紫禁城上的上空一片霧濛濛,厚重的壓在脊樑上。可再重還是要挺著身子,若是這樣被壓垮了,也就什麼都沒有了。
皇上臨走時讓我想明白,其實那不過是一句空話,說到底還是要責罰我的。只不過不是為了一場雪仗,而是為了,某些我還不知道的原因。真是這樣,不管我是不是能想明白,也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必須得跪在這裡,容不得半句辯解。
雪地裡極冷,膝蓋以下漸漸失去了知覺。身子上的寒冷倒是其次,而是背後某處一雙看不見的眼睛,正時時刻刻的打量我的一舉一動。
我嘆了口氣,手撐在地上,慢慢的挪了挪身子,好讓麻木得腿能換換新血。
身後永和宮的宮門緊閉著,只怕德妃正在裡面繞著圈圈,不時抬頭看看窗外,她會不會擔心這會又下起雪來呢。 。 。 。 。
。
兩兩計
。 兩兩計。 太陽落山後,天空又飄起了雪。
本來還可以勉力支撐著,到此時,已經半個身子麻木不覺,又餓又冷,腦袋也跟著昏昏沉沉。翠珠來尋過我一次,應該只聽說我被罰跪在這裡,遠遠的躲著不敢讓我看見。我見她抵著紅牆邊擦眼淚,又直了直身子,好讓她不要擔心。可等她一走,全身的體力都消耗乾淨,索性趴在雪地裡。反正都是溼了,也不介意再多一塊。
等聽見有腳步聲靠近時,才支撐起腦袋,見九爺彎下身子,蹲在一旁,衝他擠出一絲笑容說:“九爺吉祥。”
他苦笑著說:“免了吧。”
我點點頭,又挪了挪身子,眼見著身邊不大的一塊雪地都被自己壓平了,覺得好笑。
他問:“都這樣了,還知道笑。冷嗎?”
我呵著手,卻沒有半分暖氣,對他點頭說:“冷。”
他一愣,道:“知道冷,就去給皇阿瑪求個情。皇阿瑪不是真的要責罰你的。”
我反問他:“求情?怎麼求。告訴皇上說我不應該在園子裡打雪仗,還是說我不應該跟一屋子奴才打雪仗?皇上要罰就讓皇上罰好了,都跪倒現在,再去求,好丟臉哦。”
他笑說:“知道丟臉,早幹嘛去了?翠珠那丫頭一直跟著你,瘋慣了。可春桃是娘娘身邊的人,也是知規矩的,怎麼到你手上,一個個都……”
“露出了本性是不是?”我笑問他,“我不知道皇上會去秋池的。要是知道,我保證乖乖待在屋子裡,抄書唸經的。”
九爺嘆口氣,說:“所以寧可嫁到蒙古,也不願回來?”
我說:“不是沒嫁成嘛。以後就別提了。”
九爺突然一掃我身後,直起身子,淡淡的道:“四哥,十三弟,你們來了。”又低頭對我說:“皇阿瑪差不多也該消氣了,回去讓翠珠備了熱水,去去寒氣。”
我衝他點點頭,笑送他離開。十三爺已經三兩步過來,伸手就要拉我起來,我腿上無力,一屁股坐在雪地裡,有些氣惱的推著他道:“皇上沒讓我起來呢?”
十三爺僵著臉,不動聲色,打橫把我抱了起來,身後四爺喊了聲:“不可,十三弟。”
十三爺一扭頭說:“四哥,這件事你就不要管了。總之,我不能讓蕙寧就這麼在這兒跪著。皇阿瑪要是怪罪下來,四哥就說什麼也不知道。皇阿瑪既然不肯下旨,就由不得我管不管了。”
我伸手推推十三爺的肩頭,小聲說:“十三爺,還是放我下來吧。”
十三驢脾氣上來,一扭頭說:“不放。就是皇阿瑪來了也不放。”
我捶了他兩下,罵道:“野蠻人,你是要害死我啊。你想抗旨不尊也別拖著我,你是皇子,我說白了什麼也不是,皇上歸罪下來,第一個掉腦袋的可是我。”
十三瞪著我,一字一句的說:“皇阿瑪絕對不會砍你腦袋的,因為……”
“十三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