渾身一激靈,不由地住了腳,可是細一聽,腳步聲卻又聽不見了,只剩清風吹過樹葉的簌簌聲。周天海心裡琢磨著事,倒沒注意什麼聲響,只是他見兩個丫頭停了腳,臉色一片煞白也不由地住了腳問道:“怎麼了?”
那丫頭驚魂未定,支吾著說道:“剛才聽到一串腳步聲,可是細聽又沒了,四處瞧了又沒看見人。”周天海皺眉道:“許是哪個院子的小丫頭亂跑吧,我們快些走罷,二奶奶還在家等著呢。”
兩個小丫頭對視了一眼,又看了眼前方路上的重重樹影,不禁都縮了縮脖子,提著燈籠在前頭照亮。走了大約一刻鐘,遠遠地著看見張姨奶奶院子門口亮的燈籠,兩個丫頭這才舒了口氣,腳步也快了起來。忽然一個丫頭停住了腳,指著花叢中一處悄聲說道:“你們瞧那裡,怎麼像是有亮光一般。”這下不僅連周天海都忍不住轉過頭去往鬱鬱蔥蔥地花叢後頭瞅。
一抹亮光若隱若現地從重重疊疊地枝杈中透了出來,正在三人疑惑那是什麼的時候,忽然從花木後面傳來一聲幽怨地嘆氣打破了滿園的寂靜。
兩個丫頭對視一眼,皆面露驚恐神色,饒是周天海也不由地覺得頭皮發麻,驚出一聲冷汗。他接過小丫頭手裡的燈籠往前走了幾步,小丫頭見了立馬跟上,三人轉了個彎去見泉蝶亭裡站著一身穿月白色衣裙的女子,朦朧月光下,也看不清臉面,只見她立在那裡似哭似嘆地唱道:偶然間人似繾,在梅村邊。似這等花花草草由人戀,生生死死隨人願,便酸酸楚楚無人怨。待打併香魂一片,陰雨梅天,守的個梅根相見。
一陣細風吹過,那女子沒束好的頭髮隨風飄舞,把臉蓋住了大半。站在周天海身後的兩個小丫頭撐不住,手裡的玻璃盞燈籠跌落在地打了個粉碎,腿上發軟摔倒在地,嘴裡還不忘哭喊一句:“鬼啊!”
張雪雁正自顧自憐地唱著自己拿手的《牡丹亭》,似嗔似怨地望著周天海,等著他到走過來將自己擁入懷中。可惜她剛唱了幾句,那小丫頭一聲“鬼啊”把張雪雁辛苦營造的氛圍都打破了。當下張雪雁鐵青了臉,邁著小步走了出來。那丫頭看見“女鬼”徐徐逼近,更嚇得爬不起來,忍不住縮在周天海腿後帶著哭腔道:“二爺,救命!”
周天海臉都氣綠了,幾步走到張雪雁跟前,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喝道:“三更半夜的你裝神弄鬼的想做什麼?”張雪雁驚愕地看著周天海,不明白為何他的反應和自己預估的怎麼相差如此之大。
周天海拽她到跟前,瞅見她梳了個不倫不類的髮型,氣的罵道:“大半夜的你跑這裡唱什麼戲?”優歌縮在花叢後面有小半個時辰了,聽見周天海發怒,也不敢再躲了,手忙腳亂地爬起來,提著燈籠從花木從裡出來了。
那兩個丫頭這才說道:“怪不得剛才隱約總瞧見花叢裡面有燈光,原來是優歌姐姐提著燈籠藏那裡。”
張雪雁這才知道自己嚇著二爺了,不禁懊惱不已,心裡不住地罵優歌這個“飄然若仙”的主意。周天海捏住她下巴喝道:“二奶奶難道沒和你說過,以後這種半路攔人的事少做?”張雪雁登時眼神遊離,就是不敢看周天海的臉,半晌才咬著下唇哭道:“婢妾沒攔二爺的路,婢妾是因為心裡哭悶,出來散步見月朗星稀的,想起以往和二爺恩愛的情形,忍不住唱了這麼一段。”周天海冷笑道:“若是這樣,為何你的丫頭不好好的守著你,躲在花叢後面做什麼?你打的什麼主意以為我不知道嗎?成日裡不好生伺候二奶奶,反而把腦筋動在勾引男人身上,我看你也是個不知羞恥的。”說著手往下一摜,將張雪雁摔在地上,
張雪雁聽了不禁哭道:“我勾引男人也是勾引自己家男人,沒勾引到外頭去,二爺做什麼拿這種話羞辱我?”周天海聽了更是氣得發抖,嘴裡罵了句:“蕩婦。”一拂袖子轉身離去。
兩個小丫頭見玻璃盞的燈籠都打碎了,不由地苦著臉,好在月光如水,可以看清腳下的路,兩個人跟在周天海後面匆匆地回了院子。
姜玉春估摸著周天海要回來了,索性在院門口坐著納涼,遠遠地瞧見幾個黑咕隆咚的身影過來,待那身影到跟前了才發現是周天海跟兩個丫頭回來了。姜玉春見周天海面色難看,兩個小丫頭惶恐不安不由地站起來問道:“怎麼了這是?怎麼也不提個燈籠?”
周天海住了腳,看見滿院子的丫頭婆子,也不願意多說,只吩咐打水洗澡。姜玉春伺候他坐進浴桶裡,便出來到廂房,把兩個跟周天海回來的小丫頭叫到跟前來,問道:“回來的時候遇到什麼事了?怎麼二爺臉色那麼難看,你們連燈籠都沒提?”
其中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