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的,像極了一川菸草,滿城風絮,梅子黃時雨。
原就心神恍惚,突聽她如此說道,更覺心中亂作一團麻,兩道英挺的長眉不由蹙緊,低沉說道:“你愛的人是我?可我愛的人……也是你麼?那我們是有感情的?江南是很美,白楊呢?他去了哪裡?”
“小楓?”秋冰月一把握住他的手,抑制住內心的急切,小心翼翼地問道:“你記起來什麼?是不是記起了我們以前共同經歷的事?”
“不許離開。”
朱祐楓反手扣緊她的纖指,不知道為什麼?他不願意看到她說離開的模樣,那樣的感覺,讓他害怕,似乎她會因此走出他的世界,永遠不再回來。
冰月心中希望之光大盛,難道情人劫能夠無藥可解!
朱祐楓濃眉皺起,眸光晦暗了下去,臉上閃過一絲迷惘之色,輕語道:“記起了什麼?難道我忘了什麼麼?白楊,我一直都記得啊,他是我最好的朋友。”
冰月倏然提起的心又一分一分沉澱下去,世上果然沒有奇蹟。
手一鬆,他的溫度便從手心裡流失。
屋內死一般的沉寂,時間在沉默中如水流去,悄無聲息,只有他們自己知道,兵荒馬亂的心都逐漸沉寂、茫然,像是長了幾萬年的荒草,將心底最柔軟的那一部分,徹底埋葬……
冰月軟綿地躺回床上,孱弱無力,朱祐楓看她一眼,默不吭聲,自行換好衣旋了身便往外走。
秋冰月也不留他,任他離去,卻在他雙腳邁出門檻的那一剎那,淚簌簌而下,悲傷如傾瀉的洪水,洶湧著掀起狂濤怒浪,把所有的勇敢、偽裝全然沖垮,冰月再也忍耐不住,拔足狂奔,她不要再愛,她寧願孤獨,一生孤獨……
這便是皇宮大院,一路上,處處都是張燈結綵的裝飾,大紅的綢緞,代表喜慶吉祥的喜字,無一不昭示著兩日之後這宮裡的大喜盛事,皇上對他是好的,竟然讓他在宮裡舉行婚禮。
天空已經下起了毛毛細雨,洋洋灑灑,清涼的雨水澆灌著大地,風過無聲,花落無聲,碧水無聲。
冰月出神地望著湖面,亦是久久無聲。
一時間,恬靜而岑寂,彷彿這裡不是繁華宮闕,而是寂寂寥寥的荒島。
雨珠疏疏落下,片片花瓣在枝頭搖搖曳曳,最後還是禁不住風雨的侵襲,齊刷刷的跌落下來,葉子也被折騰的垂頭喪氣,搭拉在地面,沾上點點淤泥,一副衰敗頹廢的凋零之景,而她卻看得異常出神。
再走近了一些,仔細的打量著她,會發現,在她的那雙美眸裡,是死灰一樣的靜默與安寧,空洞的沒有任何東西,煞白的唇緊緊的閉著,似在用牙輕咬著唇畔,竟漸漸的破了皮,一股玫瑰色的血液從上面緩緩流淌下來,此刻的她像是一個無家可歸四處漂泊的落魄遊子,只能漫無邊際的四處飄蕩。
秋,碩果累累的季節,卻也是萬木凋零的時令!
“有時候親眼所見的未必是事實。”
突然身後響起了低沉的嗓音,秋冰月一怔,回頭,卻見不知何時朱祐樘已站在了身後,明黃色的龍袍在秋日蕭索映襯下顯得格外的鮮豔。
“你沒有什麼要向朕說的麼?”
冰月回眸淡笑,輕聲詢問,“皇上以為我會怎樣?一哭二鬧三上吊?便讓我保有著我的傲骨吧。”
她身著一件素衣布裙,裙襬處繡著幾朵清致淡雅的冷梅,身著布衣的她,在清秋的九月,身影顯得單薄纖弱,彷彿一陣風來,她便會被吹走。
朱祐樘有一陣的恍忽,看著冰月淡然的目光,他真想問一問她究竟為什麼如此的淡漠冷清,也不再找他爭取一下麼?
可是,他並沒有想到,她不是沒去爭取,而是他們,一次次將她奮力爭取的機會,生生掐斷。
“小楓這些晚上,都在與朕下棋,並未……”
秋冰月悵然閉眼,瞭然一笑,“我也知,親眼所見未必是事實,可有些感覺不是說不想承認便不存在,映入眼簾的事豈能視而不見,我非聖人,當然做不到無情無慾,又怎能釋懷?”
“其實這樁和親,朕原是可以賜婚五弟的,可她非小楓不嫁,你也知道,邊關好不容易才安定下來,不是害怕那些蠻夷,只是百姓實在是經不起折騰了。”
“身為皇室的家眷多年,我早已明白,不是他想娶她,是他不得不娶她,皇族的婚姻往往都是政治的需要,權益的需要,有很多的無可奈何,就像……我與他的當年!”
“秋冰月,對不起!”
“對不起?皇上,你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