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您”,如今卻變換了口氣,看來還是在鬥氣?
“好,就按你說的辦吧。”
萬絕崖走上前來欲擁她,這陣子冷落她了,她卻剛巧扭身向桌邊走去,他抱了個空,桌邊一盞茶已冷,她說:“呀,這裡的丫頭怎麼服侍的,水都冷了也不換一杯?”手一抖,那杯茶傾在地下,她遺憾地看著道:“幸好杯子沒事,可惜水卻收不回來,汙了地了。”
次日一早,當他從妾的身上醒來,一個下人在外面稟報道:“爺,夫人房中的嬤嬤和丫頭在那邊嚷著道夫人不見了!”
他終於明白了什麼叫“覆水難收”,他終於明白了那一聲“老爺”是什麼意思!怎麼會以為她只是負氣而已呢?她的性子向來剛烈,只是待人溫婉,他怎麼會忘了呢?將萬府搜了個遍,自然一個影子都不見,她帶走她隨身的銀兩,她的體己陪嫁的珠花首飾,那隻他們定情的玉鐲卻被扔在了地上,看得他心一陣陣發冷,於是他將那個女人打發出去,發誓再不納妾,只希望她聽到這個訊息能原諒她,她卻如沉大海一般,這一去便是十五年,任她出盡人馬到處尋找始終無果,卻原來躲在這裡做了十五年的出家人。
“節舒,節舒,我對不起你,我們從頭來過吧,讓你生氣的事,今後再不會有了!”
鴛鴦,女人,味道。
她低頭施禮:“多謝施主,您認錯人了!佛門淨地,您非此中人,還是不要進來的好!”
狂暴的風雨在他眼中醞釀:“你是說你不回去?”
“貧尼已沒有家。出了家,便無家。”
“你的女兒你不牽掛?這些年,她過得好不好,高興不高興,怎麼說的第一句話,怎麼走的第一步,你都不牽掛?”他上前一步,咄咄Bi問。
節舒退後一步,他的氣息還是那麼強烈,心如止水呵,如何止得住那大石投來,激起波濤陣陣?
“出家了……”出家了,然而女兒如何能不牽掛,如果可以,她真想帶女兒一起走,可是不行,府內外戒備森嚴,她可以改裝自狗洞而走,帶走孩子卻萬萬做不到。但萬家畢竟是人們口中津津樂道的話題,她常會在客室窗下聽到來佈施的女眷們談起那個美麗的少女:“嘖嘖,萬家的那個女兒,長得真漂亮,像掐得出水似的,誰要是能娶到她,真是祖宗積大德了!”
“誰說不是呢,我兒子一見到他魂就沒了,喊著要我上門提親,不想人家是什麼身份,我們是什麼身份,不過一個土財主,哪比人家把海龍王的錢都賺來了,我去討這個沒趣?”
“聽說萬夫人不知去向,萬老爺也不續絃,也不納妾,真是情痴,不過也好,有了後孃,難免女兒受委屈。”
所以他的一切她都知道,但是隻要聽到女兒安然就好,他,卻少有思及,或者傷太深了,想都不敢想。
“出的什麼家,走!”他性子一起,抓住她的纖腕就往外走。
“阿彌陀佛!”慈明師太出現在門口,方才徒兒的反應她一一看在眼裡,也看到了她的內心尚未消裉的怨懟,塵緣未了啊。
萬絕崖緊抓住節舒的手不放,盯著慈明日師太道:“你想攔我?”
慈明不理他,對節舒道:“你我十五年師徒情份不變,俗世亦可修佛,不必拘泥形式。知我為何將你取名‘待時’?”
節舒想起當年冒著大雨深夜來到大隱庵,苦求師父收留,慈明仔細看了她的面相,最終收她為徒,卻執意不為她落髮,只為她取名“待時”,她以為是指剃度的時機未到,原來別有玄機。
“當初你來時,我觀你夫妻宮黯然失色,斷你夫妻有十五年的罹苦之劫,你又與佛祖有十五年的緣分,是以我收你為徒,等待你重回紅塵。如今時間已到,你可重返紅塵,去吧。”慈明無限慈和地看著她。
節舒搖搖頭:“我不走,這裡便是我的歸宿。”
在這兒,她過得很心安,外人看來,她是在折磨自己,而老公卻照樣在外面萬事如意,只有當事兩人知道,真正受到折磨的卻是他,無時不刻不在內疚與思念中度過,尤其女兒酷似愛妻,見一次,傷一次,而被他辜負的人在這個庵中清靜閒散,連容貌也無改變,可見她的心是多麼安寧。
萬絕崖不再多話,一把將節舒打橫抱起,對著慈明師太道“多謝!”頭也不回,便向外走去,依依大喜,好戲上場了,她就知道萬絕崖會不惜一切手段把人帶走,現在慈明師太也認可了,還怕什麼?
萬絕崖對節舒道:“夫人,我們回家!”
不理會懷中人的掙扎與反抗,他抱著節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