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也沒睡著,只得直挺挺的躺著不敢動彈,亦連呼吸都不敢放大聲了,幾乎是受刑般熬到了天空漸漸發白。
卻不知道陸明萱的全副心思都放在了先前發生在供奉長明燈大殿的事上,滿腦子都在想著凌孟祈與羅貴妃,還有老國公爺與陸老夫人定也知道這件事上,哪裡顧得上去理會她?
陸明萱主僕兩個等同於是一夜沒睡,正房內陸老夫人與張嬤嬤主僕也好不到哪裡去,雖早早便熄了燈,但卻一直沒睡踏實過,彼時便正在黑暗中低聲說著話兒打發時間,以期時間能過得快一些,待天亮後好早些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也不知道那邊事情進展得順利不順利,祈哥兒這會子可已回了他自己的房間?”陸老夫人緊皺著的眉頭就一直沒有鬆開過,先前她還沒覺得凌孟祈與羅貴妃長得像過,但那日經老國公爺那麼一說後,便越想越覺得二人像,還有什麼不明白的,“那一位如今可懷著身孕呢,雖說已過了三個月了,但她身子骨一向嬌弱,如今乍然母子重逢,若祈哥兒願意認她也還罷了,若是不願意,萬一她一時傷心著急之下有個什麼三長兩短,事情可就真是一發不可收拾了,沒準兒到時候皇上還要遷怒我們家……你說這叫什麼事兒,早知道當初我們真不該留下祈哥兒的!”
張嬤嬤如今也已知道了此番她們一行來隆福寺的真正原因,陸老夫人有事向來是不會瞞著她的,何況還要指著張嬤嬤去跑腿,總不能讓她一無所知,聞言因道:“如今都快四更天了,想來他們都已回去了罷?凌少爺就算心中有怨,到底卻不過母子天性,況廣平侯府上下可都對他不怎麼樣,焉知他如今有了機會,不會想要一雪前恨的?您就別擔心了,那終究是他們母子之間的事,您再著急也沒用。”
陸老夫人道:“我哪裡是在為他們母子著急,我是在為我們自家著急……皇上對那一位向來盛寵有加,自她進宮以來,雖不至於專房專寵,可你看除了她還有哪位娘娘生下過一兒半女?如今又知道了她的真正來歷,不過一個跟過別人,還替別人生過孩兒的婦人,卻能讓皇上為她做到這個地步,可見皇上是真愛她,萬一她這趟隆福寺之行出了什麼岔子,祈哥兒也還罷了,有那一位保他,皇上未必會拿他怎麼樣,可我們家就說不好了,到時候皇上除了把氣撒到我們頭上,還能撒到誰頭上?”
張嬤嬤聽到這裡,不由也皺起了眉頭,遲疑道:“終歸是親生的母子,凌少爺不至於不認她罷?要不,我悄悄出去一趟,去凌少爺的房間瞧瞧,看凌少爺回去了沒有,若回去了,就看看他神情如何,是高興還是不高興,順道再探探他的話,該知道的自然也就知道了。”
“這倒是個法子,”陸老夫人不由有些意動,但隨即卻道:“還是別去了,誰知道暗中會不會有人監視著我們?到時候知道得越多,死得反而越快,不然你以為先前我為何讓你今夜只安排兩個婆子上夜,其他人都留在屋裡睡覺,還與她們說隆福寺乃佛門清靜之地,讓她們晚間能不出門便不要出門,不就是怕她們無意聽到了什麼不該聽的,看到了什麼不該看的?罷了,事已至此,多說無益,還是睡一會兒罷,天亮後還要趕路呢,且回去稟過老國公爺後再做定奪不遲。”
陸老夫人說完,便閉上了眼睛,只翻來覆去的怎麼也睡不著,弄得張嬤嬤也沒法睡,主僕兩個與伴香一樣,也是大睜著眼睛等到了天亮。
一時陸二夫人先從隔壁院子過來服侍陸老夫人,見陸老夫人滿臉疲色,一副沒睡好的樣子,因忙賠笑道:“母親可是擇席,以致一夜都沒睡好?早知道兒媳昨兒夜裡就該留下貼身服侍母親的。”
陸老夫人笑道:“你留下我該擇席還不是一樣擇?況你還帶著三丫頭與五丫頭呢,我沒事兒,待今日回去後好生歇息一晚自然也就好了。”
正說著,陸明鳳與陸明麗過來了,稍後陸明芙與陸明萱並隔壁院的陸明雅和陸明欣也過來了,大家吃了隆福寺特意準備的早膳後,便被簇擁著去到寺外上了馬車,如昨日一樣浩浩蕩蕩的往回駛去。
半道上,陸明萱好幾次想掀開車簾瞧瞧人群裡的凌孟祈,若是能尋下機會與他說上幾句話就更好了,她怕他鑽牛角尖,被怨恨矇蔽了雙眼以後反而害了他自己,但顧忌著陸明芙還在都忍住了,先前陸明芙見她一副沒睡好的樣子已有些動疑了,她若再不知收斂,誰知道陸明芙會怎生亂想?
而陸老夫人在車裡瞧得凌孟祈一臉的平靜後,則是鬆了一口氣,看祈哥兒的樣子,他們母子昨兒夜裡雖不至於相談甚歡,至少也不曾惡言相向罷?只要那一位沒有在隆福寺出什麼事,她便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