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行雲說完,又曉之以情動之以理的說了一大通話,總算勸得凌孟祈暫時打消了離開詔獄趕往莊子上的念頭,只終究怒氣難平,因暗暗做了一個決定。
是夜,一連下了幾天雨的夜空也放了晴,雖沒有月亮,繁星卻將整個夜空都點綴得星星點點的,煞是好看。
陸明鳳沐浴過後,一邊坐在妝臺前慢條斯理的抹著香膏,一邊問自己的乳母:“語兒可已睡熟了?”得到肯定答覆後,又問,“徐婉今日怎麼樣?”
乳母將一眾服侍的人都屏退了,才低聲答道:“府裡的人傳訊息進來,說她與往日並無什麼差別,只是她母親進了府裡一趟,母女兩個屏退所有人,說了大半個時辰的體己話兒才走了,只怕是打著什麼見不得人的主意呢!”
“還能有什麼主意?”陸明鳳冷笑,“不外乎待孩子生下來以後,不想抱給我養,想自己養罷了,哼,草芥子一樣的東西,也敢要我的強,也不瞧瞧自己是什麼東西,本來我還想著,將來留子去母以後,看在孩子的份兒,待她的家人都好一些的,既然他們不識好歹,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乳母也冷笑:“就是,也不瞧瞧自己是什麼東西,竟還敢奢想將來做聖母皇太后,豈不知一山從來就不能容二虎的,如今這宮中只能有一位太后,將來自然也是一樣!”
又道:“娘娘吃了那麼多苦,受了那麼多委屈,終於要等到這一日了,只要明日一過,娘娘便是母儀天下的皇后,將來還會是母儀天下的太后,以後所有人都只能匍匐在娘娘的腳下,所有人都只能看娘娘的臉色過日子了,看他們還要怎麼囂張!”
尤其是老國公爺和國公爺,他們不是都不看好自家娘娘嗎,看他們以後還有什麼臉面來見自家娘娘……只不過這話乳母到底沒有說出口,那到底是陸明鳳的祖父和父親,就算虎落平陽了,也不是她一介下人說得的。
這話陸明鳳愛聽,正要再說,不知道哪裡來的一陣邪風,竟將屋裡的幾盞燈一氣都給吹滅了,偌大的屋子霎時陷入了黑暗當中。
“怎麼回事!來人!”陸明鳳不由心下一跳,立時喊起人來,喊了好幾聲,卻不見人進來,只得叫自己的乳母:“你還愣著做什麼,還不快去找火摺子點燈呢!”
乳母沒有說話,耳邊卻能聽見窸窸窣窣的聲音,想是她正摸黑找火摺子,陸明鳳心下稍安,耐心等待起燈亮了。
果然片刻以後,屋裡便有了亮光,隨即一盞燈被點亮了,乳母卻沒有下一步的動作,陸明鳳正要說她,怎麼不將其他燈也給點亮,就一盞燈能照亮多大點兒地方。
然後便驚恐的發現,面前的人竟不是自己的乳母,而是一名男子,一名郎豔獨絕,世無其二,曾讓少女時代的她暗自臉紅心跳過的男子——凌孟祈,可他不是下了詔獄嗎,怎麼會這個時辰,出現在她的臥室裡,要知道她如今住的可是鳳儀殿一眾配殿中的一間,皇宮內院,侍衛重重,他是怎麼人不知神不覺的到了這裡的!
陸明鳳本能的尖叫起來:“來人哪,抓刺客——”
她當然不會天真的以為凌孟祈忽然出現在她的臥室裡是因為仰慕她或是旁的什麼原因,從她那次對陸明萱試探無果雙方動了手以後,她便知道她與陸明萱和凌孟祈是死仇了,何況之後又出了那麼多事,凌孟祈是錦衣衛,不可能不知道那些事情都與她有關,那麼他忽然出現在她的臥室裡,想做什麼已是不言而喻。
只可惜她還未及將到嘴的話喊出口,喉嚨已被凌孟祈一把掐住,當即呼吸困難,兩眼翻白,別說說話了,連最細微的聲音也發不出了。
凌孟祈的臉仍是一如既往的俊美無疇,但臉上的表情卻陰森得讓人不寒而慄,聲音更是如被浸在冰水裡一般冷酷無情:“我早想要你的命了,是萱萱念在你懷著孩子,又到底還沒有胡說八道的份兒上,說什麼也不肯讓我結果了你,你才能活到今日,並攪出這麼多事來的,你能活到今日,說到底全靠的是萱萱的心善,可你呢?竟然攛掇皇后想抓了她來,開膛剖腹,讓她一屍兩命,你好狠毒的心!萬幸老天保佑,終究還是讓她平安生下了孩子,可我卻是再留不得你了!”
頓了頓,“你不是心心念念想當母后皇太后嗎,我偏不讓你如願,我就是要讓你帶著滿腔未竟的壯志雄心和滿腔的不甘去死,讓你明知道自己離成功只有一步之遙了,卻仍無可奈何,只能去死!對了,我差點兒忘了你還有個女兒了,我該讓她怎麼死呢?是像掐死你這樣直接掐死她,還是一把扭斷了她的脖子,再不然把她弄到房頂上,一把摔下來,把她摔個皮開肉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