麼多年的堅持,那麼多年的心甘情願,如果這注定是我的結局,至少比一年前的那個要好很多,之前的種種,我已經妥協了太多,這一次,你就依我好不好?”
我一動不動的看著他,絲絲表達著自己的堅定,他亦是。
少頃,他抬了手,輕撫過我的鬢邊臉側,眸子裡有著細碎的痛,開口溫柔:“誰說不依你了……”
見我怔忡,他用手指摩挲著我的臉頰,唇邊略彎,淡笑中夾雜著心疼:“看看你現在,連睡都睡不下,不快些調養,要怎麼為我大夏朝生下健康的皇子?”
剎那呆滯,再渴望再堅定,我沒想到他竟真的讓了這一步,以一種如此低微的方式。
“如你所願呵,言言……”說到這裡,他頓了頓,微微合了眼,“怕來不及的,何止你一個,我能照顧你的日子,也不多了。”
第二日是中秋,一早起身,我照例幫景熠穿戴——自從他日日留宿,我便日日搶了蔡安的活計,倒讓那個伺候了景熠二十年的內監總管閒立旁觀,頭一次的時候,蔡安並不大自然的模樣讓我在心裡相信,在別的宮裡恐不會場面如此。
垂眼認真的幫他整理衣飾,我並不說什麼話,知道這個時候的景熠也極少開口,一日伊始,外頭是他的天下,他要思考的事情大概很多。
時辰還早,景熠由得我精雕細琢的扣每一粒紐扣,也不催促,倒是忽然微側了臉問蔡安:“外頭什麼動靜?”
上回貢參和齊貴嬪的事之後,景熠的態度讓內宮各司監得了警醒教訓,不敢怠慢,這些日子坤儀宮的物什需要全都再無半點拖延,其實我也不曾關心那些,只是從水陌幾次無意感嘆中聽到,現在我這裡的事是那些勢利精明的司監掌印眼中的頭等大事,恨不得日日遣人來行禮問安。
中秋也算是個大日子,那些來送節慶份例的更要趁聖駕還未離開就早早出現,以期能傳到帝王耳朵裡,彰顯他們的盡職盡責。儘管只是外院間的往來點領,聲音細微,但在我和景熠的這裡必然還是早早察覺,只是不知景熠此時問這個是要領個什麼話頭。
那邊蔡安忙一躬身:“回皇上,是宮裡司禮尚衣兩監來送坤儀宮的中秋份例。”
我聽著,如若未聞,手底下沒有半點停頓,於是問話的還只能是景熠:“你倒是不在意這些。”
抬頭看他,我淡笑:“皇上希望我在意麼?”
景熠略挑了眉,片刻也是笑了,抬手將我散在身前的長髮撥至肩後,含笑道:“好歹也是中秋,皇后回頭就打算這一身陪朕去賞月不成?”
我低頭看一眼自己並未梳妝穿戴的一襲月白中衣,彎一彎嘴角沒出聲,再看他只道:“時辰差不多了,快去吧。”
目光對上他瞧我的眼神,我仰一仰頭,裝模作樣:“是,臣妾屆時定妝扮齊整恭迎聖駕。”
景熠這才作罷,沒理我的堂皇之詞,叮囑我:“去再睡一會兒,今兒個晌午有事,晚膳我會過來。”
我點頭,送走了他,迴轉進屋的時候看見門邊立著的水陌,猶豫一下,我道:“送來的衣裳首飾,你挑些過來給我瞧瞧。”
衣裳首飾之類,我並沒有什麼特別的喜惡,不會像顧綿綿那樣火熱張揚追逐豔麗,在人群中央一枝獨秀,也不至顧影自憐獨選清淡,刻意蒼白。
要說唯一挑剔的,便是不愛累贅。
於是那些曳地冗長的禮服和沉甸貴重的金玉步搖便早早的被排除,雖然那是身份的象徵,但我又不到人前去,再奢華的禮服金飾在景熠那種人看來,不過也就是一團各色雜染而已。
精心挽了我能接受的最繁複的髮髻,配了四支金絲紅玉簪,著一襲妃色常服,寬袖輕盈,薄施粉黛,淺笑殷殷——
晚間景熠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個我。
看著景熠站在門口一愣,我迎上去低頭一禮,問他:“這樣可還入得了皇上的眼?”
他唇邊一彎,沒說什麼,拉我到桌前,見我不死心的等著他的答案,點頭道:“還算秀色可餐。”
我聞言一笑,望一眼外面的夜幕,壓下了再打趣什麼的心思,多個不安寧的夜晚過去,再加上昨夜種種,到了這個時辰,心裡總是略略消沉。
景熠見狀也沒有再提什麼,只是叫了我用膳,看著我將各種滋補調養之物嚥下,如往常每日一般。
我知道他一直在盯著我看,起初沒在意,久了便覺著有異,於是抬眼,望著幾乎不曾動筷的他,打破沉默:“便是秀色可餐,也不能當真頂了吃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