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飛每天忙於大大小小的應酬,天天有酒天天醉、夜夜笙歌夜夜歡。沈蘊秋拒絕參加他的宴請活動,他也無暇理會其中原因,只好帶著各個部門的部門經理,幾乎請遍了專案可能涉及的大小部門、各色權貴,一頓頓下來,竟一直吃到了年二十八的中午。
這天的晚間,是分公司的年會。聽過午飯,辦公室就宣佈可以去會議室參加各類競技比賽,也可以自由活動。忙碌了一年的員工們,都開心地在各個部門間串門聊天,說著假期的安排,來年的打算;也有人不時交頭接耳地討論一下各自的年終獎數目;更多的人則湧向會議室去參加各類比賽贏取獎品。
餘競冬卻在沈蘊秋的辦公室裡神色凝重地看一份傳真件。這是半小時前,省城一家不太知名的媒體傳來的,之前,他們打了電話過來說有點情況需要核實,希望競豪地產在看到傳真後在一小時內予以答覆。
傳真的大意是說,有老百姓反映,競豪在g市所取得的杏林競秋地塊,存在不法拆遷情況,罔顧人倫,將居住建築當違章建築拆除。還僱傭打手經常出沒拆遷區域,恐嚇老百姓。
剛剛應酬回來的餘飛,此時也在沈蘊秋的辦公室。他坐在一張三人沙發的中央,雙手伸直搭在沙發背上,佔據了整張沙發。酒精將他的臉燒得通紅,襯衫的領釦早已解開,領帶扔在沙發上。聽沈蘊秋說傳真的內容後,直接手一揚,大聲說:“這種鳥人,理都不用理他!”
餘競冬皺眉,說:“你最近跋扈得很啊。”
餘飛一愣,說:“我說錯了嗎?像這種已經解決了的事,還來核實,不是訛錢是什麼?”
沈蘊秋說:“萬一是金小軍反映的呢?”
餘飛笑道:“就算是金小軍反映的,他難道不是為錢?蘊秋,你就是心太軟!就拿修水根來說。不但給他老婆工作,又給他工作,還給他倆孩子找學校,你也不嫌累得慌!更何況,他在東林花園好好地幹著呢,你還把他招進來幹嗎?如果拆遷戶都安排進來工作,還都像你這樣上來就給他們交三金,我們掙的錢豈不是都養他們了?”
“小飛!你胡說八道什麼吶!”餘競冬喝道。
“本來就是啊!s市那會子拆遷,你在美國陪小奶奶,我也都是這麼幹的,你們誰見我出什麼事了?手段不狠,錢就到人家口袋裡去了。這是規則!”餘飛大聲回道,絲毫不把餘競冬的呵斥當回事。
“我說,你的主意怎麼用得那麼順溜,原來早就是輕車熟路了啊!”沈蘊秋諷刺道。
餘飛酒後精神亢奮,根本沒聽出沈蘊秋話裡的骨頭,接道:“那當然。偏你笨,撞上去一趟趟往人家家裡跑。你不去他遲早也得籤,還不用給現在這麼優厚的條件。就像金石林那房子,我倒覺得李鐵腳幹得漂亮!那才是幹大事的樣子。不就拆錯了嗎,找個底下人背個黑鍋就成,他再鬧又怎麼樣?房子拆都拆了,還不是我們說了算。你呀,不知道譚紅梅哪根精不對,要叫你去四海,費了心思謀劃的事情,打個來回就被你整沒形了。”
他這裡說得起勁,卻沒見餘競冬與沈蘊秋的臉色都是越來越難看,沈蘊秋心裡壓了有日子的火終於不可扼制地爆發了:“餘飛,你沒人性!”手裡的茶杯隨著這聲暴喝,砸在餘飛的腳邊,濺起一地的碎片,也驚得餘飛從沙發上跳起來,吼道:“沈蘊秋,你瘋啦!”
“你才瘋啦!錢把你的眼睛、你的心都蒙上了,完全不知道這世上還有羞恥二字!”沈蘊秋激烈地指責道。
餘競冬陰沉著臉讓餘飛回自己辦公室去,他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臨了還在門上狠狠地砸了一拳。
沈蘊秋頹然地在椅子上坐下,對餘競冬說:“他原來不是這樣的。過去,他看見老人家摔倒會去扶,看到搶劫他會去幫忙追,看到小孩沒錢讀書會把自己剛領的工資捐出去。可現在,他卻為了錢,什麼事都想得出來,做得出來!競冬,你到底教給了他什麼,讓他變成這樣啊?!”
餘競冬走到她邊上,雙手按在她的肩頭,嘆著氣道:“也許是我給了他太多的壓力,使他只顧往前衝,而忘了留意這種衝跑是不是衝撞了別人。”
沈蘊秋輕輕地說:“我、餘飛、楊隱,是從初中一起成長的同學、朋友。他們就像一本關於青春的記憶,留存在我的心裡。如今,他們一個個都變得這樣陌生。是非,在他們的心裡變得模糊不清了。就算這個世界有許多不得不去遵守的潛規則,但總得有個底線吧?”
餘競冬正想再勸解她,桌上的電話響了,他看了看沈蘊秋,還是走過去接起電話。電話那頭是省城的那家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