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令國公和紫衣公主忐忑的跪在階下,朱寧抿唇,良久也不叫他們平身。
紫衣公主跪久了,焦躁起來,抬臉直視皇帝朱寧。
“陛下就是這麼對待皇姑姑的嗎?”
朱寧往後靠在椅背上,面色微冷,又過了一會兒,才道:“平身吧。”
令國公見皇帝這個態度,心已經涼了。
紫衣公主卻生氣,“難道不賜座嗎?”
朱寧皺眉問:“兩位來見朕,有什麼事?”
紫衣公主氣得噎住,剛要發怒,令國公已經扯住她往身後拉,隨即拿出一枚玉墜,雙手捧著給朱寧看。
“陛下,這是紫衣公主在蘇州巡查時,自兩個琉國‘使者’那裡得到的,因是陛下隨身的寶物,臣不敢怠慢,特地送回給陛下。”
從前叫琉國奸細,現在得改稱使者,這個世道就是勝者為王敗者寇。
朱寧怔了怔,看著玉墜出神。
時間過去太久,他差點忘了,曾經有個小姑娘,寫得一手好字,靜如秋水明月,爽氣大方,還贈給他平安符。後來,他真的一時心動,興致勃勃去找那個小姑娘,才發覺晚了一步,她已經許了人家。
這玉墜,是因為那時候惋惜的心情,想要留個紀念寄託,才託冷景易轉交。
怎麼會到什麼“琉國使者”手裡?
朱寧示意宮人將玉墜奉上來,他放在手心細看,便發覺已經摔壞了,破了個角。豈有此理!
“項寶貴和冷知秋夫婦在蘇州?”朱寧沉著臉問。
不知道問的是令國公、紫衣公主,還是問徐子琳。
令國公道:“應該在蘇州吧。”
徐子琳卻道:“皇上莫忘了,項寶貴夫婦在您最困難的時候,從海路運了江南大米,解開燕京當年的旱饉。還有,當年能僥倖離開京城,返回燕京,也是冷知秋託木子虛報的信。”
朱寧眯起眼,臉色已經黑沉,眼角餘光掃過徐子琳。
他命令國公和紫衣公主退出去,又讓閒雜宮人也都退出去。徐子琳跟著也要走,卻被他叫住。
“你站著,朕有話說。”
徐子琳便站住,轉身看他,神色冷峻。
“朕不想再提當年的一些事情,你明白嗎?”朱寧盯了徐子琳一眼,便低頭把玩玉墜。“晚上,朕要去玉妃那裡,你不必等了。”
玉妃,便是曾經的玉仙兒,周小玉。她被梅蕭酷刑摧殘,不僅容顏盡毀,就連身軀也是疤痕累累,難看之極。朱寧讓木子虛給她治,勉強恢復一些,但終究是變醜了。
周小玉有心機,藉著這個慘痛的經歷,博取了朱寧的愧疚、同情,又推心置腹,儼然已經是朱寧枕邊最知冷知熱的知心人。
徐子琳卻恰好相反,她和朱寧有過一段浪漫的經歷,感情是有的,但他受不了她的散漫自由,她也不喜歡被他禁錮束縛。如果不是因為包括周小玉在內的嬪妃不斷挑釁徐子琳,讓她心生嫉恨、不甘,她也許早就逃跑,不知在何處逍遙。
“臣妾從來未等過。”
“徐子琳!”朱寧拿玉墜砸在龍案上,目光陰鷙。
兩人僵持了片刻,朱寧看玉墜又多了一條裂紋,心裡一陣難過。“朕不是忘恩負義,卸磨殺驢。子琳,朕曾經也喜歡過冷知秋,可她偏偏嫁給了項寶貴!你知道項家的傳說嗎?項家有一個秘密,可以隨時傾覆朕的天下,還可以保子子孫孫繁榮昌盛——如此家族,若不滅之,朕豈能安睡?”
徐子琳大吃一驚,身子晃了晃。
“你說什麼?你喜歡知秋?”
顯然她聽錯了重點。
朱寧冷冷道:“那是過去的事。朕不是唐皇昏君,你放心,冷知秋已經嫁做人婦,朕沒那個興趣去要一個有夫之婦。”
徐子琳依然繃著臉不說話。
朱寧走出龍案,到她面前,伸手握住她那兩片略瘦的肩。“子琳,朕打算十日後冊封皇后,這個後位,朕是給你留的。”
“我不要做皇后。”
“嗯?”朱寧沉著臉,手上的力量加重,捏得她肩骨咯吱響。
“皇上不覺得,子琳根本不適合這牢籠一般的皇宮?”徐子琳忍著肩膀的痛,倔強的問。
“沒有朕,你在外面醉死街頭,就滿意了?你就要那種生活嗎?”朱寧怒道。
徐子琳垂頭不語。
醉死街頭,那也是曾經過去。她是想天南海北的亂走,不喜歡你爭我鬥,不喜歡在封閉的後宮與一干面目可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