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天賜蔫頭縮肩,顫巍巍伸出手臂,指向一旁嚶嚶啜泣的孕婦。“我要她。”
“……”
四周一片沉默。
項沈氏歪著嘴瞧了半天的戲,總算鬧明白怎麼回事,這可真是邪門了!
“天賜,你乾的什麼好事哦!”她忍不住嘆息,拿手指狠狠戳了一把沈天賜的腦門,將他的腦袋戳得歪向一邊。
“姐,我……”沈天賜囁嚅著,滿臉的汗。
倪九九狂笑了三聲,一把拉起沈天賜,大力拍著他的後背,拍得嘭嘭響。“這才對嘛!走,老哥請你喝酒去,只要你好好對我妹妹,那六十八兩賭債一筆勾銷!”
說著,他就連拉帶扯的把沈天賜和那個孕婦一起帶走了。
眾人目瞪口呆,誰也沒想到這樣的插曲。
突然,“嘭”一聲,人們驚回頭看,卻原來是惠敏拿腦袋撞籠子自盡了!
只不過木籠子不夠硬,她的衝撞距離又太近,只撞破了頭皮,流出血來,卻並沒有死,蜷在籠子裡直抽搐,卻哭不出聲來。
她被迫做了錢多多的十三姨太,雖然人長得普通,可錢多多也沒饒了她,她早就已經失貞……因為知道沈天賜對她是有真情的,才抱著生的希望。如今,舊日丈夫已經有了新歡,連肚子都搞大了,她還能指望什麼?還有資格指望嗎?
一看惠敏這求死的樣子,項沈氏急忙拉住項文龍的手,“姓錢的,你的姨太太死在你自己家裡,可不關我們的事。文龍,我們走。”
想來,事到如今,錢多多也不會拿惠敏怎麼樣了。
錢多多眼睜睜看著項文龍夫婦離開,到了嘴邊的肥肉飛了,剩下籠子裡一個半死不活的醜女人,他要來何用?
他不是沒有疑惑,但這事從頭到尾滴水不漏,沒有一個人像是演戲,演戲也沒那麼巧合。更何況,他自認了解項家人的脾性,他們都不是能騙得過他眼睛的人。
沈芸白著臉,看著項沈氏和項文龍緊握的手,看著他們的背影消失。
良久,她才冷冷對身旁的丫鬟們吩咐:“還愣著幹什麼?快把籠子裡那個半死人丟出去,別讓她死在這裡。晦氣!”
錢多多扭身看看她,又看看被拖走的惠敏,懊惱地將桌上的杯盤盞碟通通掃落,碎得稀里嘩啦一片。
“老子不會善罷甘休的!下一個,老子要拿那個小美人開刀!”
——
錢府後頭一個小偏門外,小葵打聽過來時,正看到兩個小廝用竹篾裹著個女人拖出來,那女人披頭散髮,臉上有還在流血的鞭痕,額頭破了個洞。
這個自然就是被扔出來的惠敏。
兩個小廝將她扔在了錢府園子後一條夾蔭小路旁,便拍拍手走了。
小葵忙趕上去看,見她自己爬起身,竟然能走,心中暗喜,便趕上前去拉住她,細細分說……
項家。
冷知秋並沒有急著把事情的真相告訴公公婆婆,她要等事情淡下去了,大家都忘得差不多時,再把沈天賜和惠敏的事收個善尾。
聽項沈氏回到家一五一十加油添醋的描述錢府發生的事情,冷知秋暗笑著搖頭不已。
其實,她想的很簡單,項寶貴說要夠“險”才能奏效,卻原來是這麼個“險”法。他幫她把事情做得滴水不漏,不知他如何在半天工夫裡,找到什麼賭坊,又是怎麼擺平倪九九和一個莫名其妙的大肚婆。2
也許,這樣的事情對項寶貴來說是不值一提的舉手之勞,既然如此,為何不早點想辦法救人,卻等到妻子開口相求,才動手?
冷知秋托腮輕蹙眉尖,百思不得其解。
——
婆媳二人正說著話,卻見項寶貝蹦蹦跳跳的要出門。
項沈氏忙喊住她:“天兒不早了,你還準備去哪兒?野丫頭!”
項寶貝道:“我要表嫂給我做了幾件小玩意兒,現在去瞧瞧好了沒。”
“一天到晚和那眼爛的婦道廝混,你就使勁往她那裡送錢吧!”項沈氏沒好氣。“你今兒哪裡也不準去,我這幾天找了個畫匠,畫了幾個人的相貌,你過來看看,有沒有中意的。再不聽話,以後不給你錢了!”
項寶貝一跺腳,扭著小腰不悅。“娘,您這是要幹嘛啊?都說了不嫁,不嫁,不嫁——!”
項沈氏挪著將痊癒未痊癒的腿,喊冷知秋:“那個知秋,快幫我拽住她!一個個都不聽話,都不孝順,真是氣死老孃了。”
冷知秋當然不會去動手拉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