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一個侍衛稟道:“曹總管,那老頭子死了。”
誦經的五個人頓時停口,沉痛的閉上了眼睛。
曹公公掏出手帕,捂著口鼻,走到鐵柱前,打量了一下幾乎被開膛破肚的司馬旬,“把他放下來,把那個女人綁上去。”
“什麼?!”王爽暴喝一聲。
他的妻子王氏嚇得尖叫,抱住丈夫,渾身發抖:“爽哥,爽哥怎麼辦?”
鐵牢門開啟,孫仲文和王爽攔著侍衛,不讓他們拖走王氏,奈何兩個中年書生,怎麼敵得過身負武藝的侍衛?
王氏哭天搶地被綁在滿是血跡的鐵柱上,孫仲文和王爽爬起來,撞著鐵欄杆,目眥欲裂。
“怎麼樣?說還是不說?”曹公公很滿意自己的手段效果。
老太監悄悄回頭,見冷知秋竟然爬出了枯草堆,嚇得趕緊偷偷溜出地牢,準備跑路。
顧博大聲喊:“王爽,孫仲文,不能說!”
王爽看看孫仲文,孫仲文也在看他,兩人眼底都有些猶豫、動搖。
王氏一邊哆嗦,一邊淚眼婆娑的張望,看過所有人,最後,目光停留在丈夫臉上,哀慼而絕望。
王爽喃喃自語:“王家祖輩受恩於項家,何況青龍若出,世無寧日,這個秘密斷斷不能說。”
孫仲文痛苦的咽口水:“王兄所言極是。”
曹公公眼中狠厲,陰陽怪氣的下令:“先將這婦人一隻乳割了!”
“啊——”還沒行刑,王氏先嚇得尖叫。
在尖叫聲中,冷知秋幽幽的聲音帶著病弱的喘息,掙扎響起:“慢著。”
別人沒聽見,曹公公卻聽見了。他本來就懷疑那角落裡有蹊蹺,一直留心著,因此一點聲音異響,他便倏然轉身,凝目看去——
冷知秋爬到牢門口,門鎖著,鑰匙在老太監手裡,老太監已經偷偷畏罪逃跑了。
看到冷知秋那張憔悴又有些髒兮兮的小臉,曹公公微微一愣,一時沒認出來。如果在平時,他是能一眼認出冷知秋的,因為他可不止一次瞧見過這個女子。
他早年跟隨紫衣公主,在玄武營當過差,後來進宮服侍朱鄯,為人機警狡詐,很得朱鄯重用。當初在京城外客棧,他替朱鄯辦事,便已經留意到此女,後來,在梅蕭書房裡,也見過此女畫像。
這會兒沒認出來,但也不會忽視這小女子的突然出現。
他擺手停下侍衛行刑,捂著手帕走到冷知秋面前,半蹲下,仔細瞧著她:“你是誰?”
冷知秋坐起身,面無人色的輕顫著,撥開亂髮,反問:“公公是為當今皇上效命?”
曹公公放下手帕,微微笑道:“這是自然。”
他笑得和藹可親,像個真正的長者。
冷知秋打了個寒顫,搖頭道:“皇上說過,他對項家秘密沒有興趣,怎麼會突然派公公來審問?”
曹公公仍然微笑著:“皇上的心意天天都在變化,咱家這樣做奴才的,可不知道這些個緣故。你還沒告訴咱家,你是誰?”
136 地獄一年(3)回家
不知這個曹公公是真為朱鄯效命,還是另有幕後主子,不論他上頭的人是誰,冷知秋都不想再節外生枝,招惹不可預料的是非,一個梅蕭就已經夠天翻地覆、害她吃盡苦頭了,不是嗎?
那麼她能夠是誰?
冷知秋垂下沉重的眼皮,準備做一件她最不擅長的事——撒謊。睍蓴璩曉
“小女子乃蘇州學政府上的一名丫鬟,服侍冷家小姐。小姐被紫衣侯擄到守備大營,奴婢尋主心切,不料誤闖到了這裡。”
“……嗯?”曹公公疑惑。
“公公可認得紫衣侯?可知他將我家小姐擄去何處了?可聽聞我家姑爺、琉國國相項寶貴的動靜?”冷知秋學著小葵的語氣,故意問。
曹公公眯起了眼睛思索,半晌笑得古怪,道:“你說的這三人,據聞都已經死了。”
“誒?”冷知秋張大了滿是水泡的小嘴,圓圓的,“死了?都死了!?”
“嗯。”
冷知秋腦子暈了一下,像被莫名其妙敲了一悶棍。
“是傳聞而已吧?”
“都死了。”曹公公的尾音揚長了一些,生怕她不信,還加了一個訊息:“咱家來蘇州時,正好趕上項家給項寶貴辦喪事。本來項家是反賊逆黨,但項寶貴已死,皇恩浩蕩,也就不再追究了。”
話音剛落,整個地牢裡響起一片抽氣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