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他好大的膽子,竟敢私自娶這樣的女人為妻!”
棗紅大宛汗血馬不耐煩地嗤了一聲,前蹄在地上不停划著。它在這市井街巷慢跑,已經覺得憋屈,現在還要停下來,實在是對千里飛騎的一種羞辱。
男子皺眉兀自出神想心事,那棗紅馬甩了甩腦袋,噴一口粗氣,竟然自作主張撒蹄子就走。
“畜生,國相已經把你交給我了,再不聽話,我宰了你!”男子怒罵了一聲,聲音低沉,卻無可奈何地被馬兒帶走,轉眼已看不見項家大門外那抹梅紅。
無人注意到這一個小插曲,當時,人們的注意力都在項家位於西城榕樹街的大門。
時間回溯到冷知秋出門之前。
項家乾淨的大門,兩側是蘇州城“長久石坊”嚴石匠鑿的方柱,蓮蓬線條流暢細膩,蜻蜓懸浮栩栩如生,這是嚴石匠老練精湛技藝的經典之作,拿到現在21世紀,是可以當藝術品展覽的。
花寡婦正坐在地上撒潑耍賴,她原本梳了個時下流行的蝴蝶髻,卻被項沈氏抓爛了,成了個“雞窩髻”。
女人三分姿色減了兩分,她這一坐地撒潑,七分嫵媚頓時又蕩然無存,剩下一分姿色,看在人眼裡,反覺得是一種糟蹋,一種作賤,油然而生一種髒兮兮感。2
冷景易有些不忍直視,負著手,目光正別向一邊看大門外一棵樹,一片葉子要掉不掉的。
項沈氏、項寶貝、桑柔,三個女人搶著罵過幾輪花寡婦,完全是一副“我的地盤我做主”的姿態,事情已經很清楚,花寡婦敵不過三張潑辣的嘴,卻無人同情,什麼叫活該?就是她這樣的。
圍觀的人嘻嘻哈哈看熱鬧。
然而花寡婦也不是任人搓圓揉扁的粉團,就算架子倒成了爛泥,她也沒忘了抬出自己的後臺。
“好哇,你們合起夥來欺負我一個寡婦!沈小妹,你有男人有兒女,你可以狂。我呢?我一個女人不遠千里嫁到蘇州,沒過幾天好日子,就做了寡婦,你叫我怎麼辦?我活著就圖能吃口飯,這也礙著你了?你搶我生意也就算了,怎麼,現在連我說話放屁也管上了?我告訴你,在這個蘇州城,管著全城男女老少說話吃飯的人,是知府胡一圖大人,你一個平民百姓的婦道,憑什麼來管我?我就說你兒媳水性楊花,我就說你兒子是綠毛烏龜,我就說你女兒是嫁不出去的瘋丫頭,你能怎麼著?”
項沈氏鄙夷唾棄地呸了一口花寡婦:“我當年可比你這淫婦要困難多了,但我擔當得起,從來不走歪門邪道!你是有能耐,打得開大腿、賣得下臉,我贏你的每一個銅板都是正正當當,你贏我這些年的蘇州花王,哪一次是問心無愧的?哼,不要臉的東西!你愛拿嘴巴放屁,我是管不著,街坊鄰里可不一定要聞你這又騷又臭的屁!”
人們哈哈大笑。
冷景易簡直聽不下去,滿臉黑線。
冷知秋就是在這個時候出現在了大門口、兩方石柱之間。
梅紅的袍子柳束的腰,揮兩袖翩然,抬眸四顧一眄,秋水如泉,讓人如同看到了盈盈的天光倒映在滿溢的湖泊,澄澈而安靜;又像風吹來一片嫣紅,落在滿是漣漪的池中,彷彿要幻化成仙。靜中有動,動中還是靜,宜濃宜淡。
人們頓時失語。
舉凡尋常人見到絕世美女,都會發出驚歎,或目瞪口呆,痴痴傻傻。然而,冷知秋卻不同,她就像一泓清流流入眼中,看著舒服,心情愉悅,讓人忍不住一看再看,恨不得瞬間永恆,從此將這可人兒印進眼底。
他們心裡在驚歎:這就是蘇州第一美男項寶貴的媳婦!?
從此後,蘇州城頭號美女的寶座恐怕不再屬於望月樓的花魁娘子玉仙兒,也不再是蘇州首富錢多多的九姨太薛娘娘,和眼前這位小娘子比起來,她們只怕已經成了庸脂俗粉。
先不論玉仙兒何許人,薛娘娘又是怎麼回事,如今冷知秋這一露面,引起的轟動必將快速傳遍整個蘇州城。
項家吃得消麼?冷知秋吃得消麼?
冷景易心裡“別”了一下,轉過身,皺著眉,沉聲問:“你怎麼出來了?”
“爹爹,我要一個貼身的丫鬟,粗壯些、利落些便可。”冷知秋什麼也不解釋,也無從解釋。
“嗯?”冷景易狐疑的盯著女兒看。
女兒從小到大,除了問他要一些少見的書籍,向來不提其他什麼要求,沒想到,剛嫁了人,就開口要一個丫鬟,而女婿到現在也沒見著人影,這不由得冷景易不疑惑。
但疑惑只在他心裡停留,女兒的請求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