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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部分

有皇子生而夭折,又或胎死腹中,他都未有今天這般彷徨失態。

清淺,便是他的軟肋。先前寵幸她而不記檔,也是怕一旦她入主後宮,非但自己不能時常召見,也惹得旁人嫉妒暗害。可是如今,他還是護不住她!

方才一路狂奔,又驚又怒,這會兒出了清寧宮,心裡惦念著清淺,便覺得手腳無力,神思恍惚。張保忙喚了御駕,扶著他上了肩輿。路上,睿琛忽然咬了牙惡狠狠道:“我不信偏有這樣巧的事!”

張保渾身一凜,揣測道:“林姑娘有了身子的事兒,只怕她自個兒都不知道,旁人又怎會……”

睿琛攥緊了拳頭,一到乾清宮,滿目黑壓壓跪著的一片。看似都是忠心耿耿的,可誰知道內裡包藏了什麼禍心!

不是不知仁壽宮和坤寧宮在這裡放了眼線,無奈一個是嫡母,一個是嫡妻,他平日不過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罷了!如今出了這樣的事,誰能保證問題不是出在這些人身上呢!

他一發狠,抬手指著這些人,冷冷道:“把這些不知上下的混賬東西,全都打發了浣衣局去!”

浣衣局在德勝門以西,並不在皇宮以內,裡面也都是些有罪退廢的宮人。張保知道皇帝是動了大怒,可這會兒若將人都打發了,御前豈不是沒人了?只好說道:“皇上息怒,容奴婢先選好預備的人,回稟了兩位太后,才好替換。”

睿琛咬緊了牙,眸光森冷望著前方,他是失了分寸了,如此大的動靜,定會叫人非議。可他心底,真是又痛又恨!

枯坐至午後,張保回稟了訊息,清寧宮的太醫都走了。睿琛來不及等到晚上,便又匆匆去了清寧宮。

周太后見他此時又來,無奈嘆了口氣,叫人領著他去了清淺所在的屋子。夕顏看著,也嘆道:“雖說不合規矩,可皇上心裡確實也苦。”周太后想起自己親眼所見那一盆盆從清淺房裡端出來的血水,眼淚不由自主的又溢位來,低聲泣道:“那是他的骨血,我的親孫兒啊!”

睿琛心裡惶惶,站在門口,手放在門上,明明裡面就是她,卻怎麼也使不上力。張保見他泥塑木雕似的站著,何曾見過這幅模樣,心底也是難受。久了,便見他放在門上的手竟發起顫來,張保一個激靈,也不管是不是僭越,上前推了門說:“皇上進去瞧瞧便罷,可不能久留啊!”

睿琛一怔,這才恍惚著走進去,屋子裡窗戶緊閉,還能聞到一絲血腥氣。便見周太后所賜的一個宮女正在照看清淺,那宮女見了聖駕,吃了一驚,忙過來跪拜行禮。睿琛的目光落在床畔,低聲問:“她如何了?”

那宮女答道:“林姑娘還沒醒。”抬眼見皇帝揮了揮手,她看一眼外面,退了出去。

睿琛走到床邊,見清淺面上蒼白沒有一絲血色,頓時心如刀割,呼吸凝滯。他坐在她身邊,握住她的手,喚了聲:“淺兒。”清淺猶似在夢中,微蹙著眉,忍著巨大的痛楚。

夢裡是他抱著自己,說:“……若他日你也為我生下一個孩子,必定是這世上最俊美、最有福的孩子……”卻又似乎是自己跪伏在石板路上,低頭瞧見身下下紅不止,咕咕的暗紅色的血,流個不停。

孩子,孩子……

她和他的孩子……

小腹裡的鈍痛仍在折磨她,胸口彷彿被壓著一塊巨石,喘不上氣來。茫然裡似乎聽到他在喚她,他那麼盼著能和她有個孩子,可她卻沒好好保住,他定要傷心死了。

清淺雖還在夢裡,眼角卻大顆大顆的湧出淚珠。睿琛見了她的淚,只覺自己的心直沉到萬丈深淵,四面八方湧出來的饞蝕蟲蝕著他的五臟六腑。從前看史書,有人被萬箭穿身,他如今總算知道了那是怎樣一種痛不可抑。

清淺忽覺臉上有水滴落,強睜開眼,便看見了他。她意識還沒有完全清醒,只當還在夢中,可是在夢中,他卻為她落了淚。她哭的愈發厲害,他忙幫她擦了淚,啞著聲音說:“不哭,不哭了,淺兒,孩子以後還會有的,咱們的日子長著呢!”

也不知她聽見了沒有,只又閉上眼,沉沉睡了過去。

睿琛不忍擾她休息,靜靜呆了片刻準備離開。召了那宮女上前,問道:“你叫什麼名字?”那宮女神色間只見恭敬,答道:“奴婢名叫瑤琪。”睿琛道:“瑤琪,你好好照顧她,朕不會虧待你的。”瑤琪應下。

回了周太后,睿琛再回到乾清宮時,才覺身心俱疲。闔目靠了一會兒,聽到腳步身漸近,宮人端上一碗茶來。他倏的睜開眼,凜然盯著那上茶的宮女。美兒嚇了一跳,不知自己做錯了什麼,驚慌失措的望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