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予白這套請假的說辭無懈可擊。 裴拾音張了張唇,最後還是選擇了沉默。 她憤憤地用筷子戳破宋予白做得飽滿鮮潤的班尼蛋,金黃色的蛋液將一碗醬油炒飯,澆灌得更加色澤鮮豔。 雖然理智的確很想讓宋予白離開,但她又實在捨不得這每天的幾頓飯。 她不想讓驕奢淫逸的糖衣炮彈腐蝕自己堅定求學的心—— 算了,無論如何,等她捱過這個冬天再說吧。 畢竟,有宋予白在倫敦,她每天早上可以多睡30分鐘,晚上可以早睡30分鐘,一來一去,四捨五入,她等於多了一個月的假期。 所以,不得不說,縱容這種不清不楚的關係持續到聖誕,她也有責任。 平安夜。 宋予白在買菜回來的路上接到公寓因電路檢修故障而不得不停電三小時的通知時,他看了眼購物袋裡的火雞和乳酪芝士,沒花太多時間猶豫,就給正在做兼職的裴拾音發了訊息。 裴拾音正在下班回來的地鐵上,她問宋予白要怎麼辦。 宋予白處理好冰箱裡的食材,避免食材因為斷電太久而變質。 然後,他低頭給她回訊息。 【需要慎重對待歐洲人在節日裡的工作效率,通常這個時候,他們說檢修三小時,一般要乘以3起步。】 裴拾音深以為然。 在平安夜裡黑燈瞎火吃素食食品倒沒什麼,但要是讓她今天打了一天臭烘烘的工還不能洗個舒舒服服的熱水澡就不能忍了。 訊息很快就進來。 【我收拾好你的東西了,今晚我們改去酒店吃飯吧。】 宋予白選定的酒店離大本鐘很近,辦理入住的時候,能看到酒店大堂人來人往,都是世界各地飛來倫敦過聖誕的遊客。 金髮碧眼的前臺女侍應接過兩人遞來的護照,笑眯眯地問要開幾間房。 聖誕是西方的大節假日,普通的房型已經售罄,只剩下主樓頂奢的總統套。 如同海市酒店的畫面重演,但這次,宋予白並沒有直接做決斷,只是很自然地看了她一眼。 裴拾音一邊玩頭髮一邊張望大堂窗外,就是不跟他對視。 “我們這關係,不開兩間房,難道還開一間嗎?” 宋予白笑著跟前臺要了兩間房,等簽單的功夫,他有些自嘲地低嘆。 “所以我的確有些懷念,你當初建議我訂一間房的時光。” 同居的這一個月的時間裡,除了重逢的第一個晚上,宋予白幾乎很少提以前,也許是怕她難堪,又或許是覺得心中有愧。 裴拾音懶得去深究,她只是撇了撇嘴,低聲地哼哼:“誰讓你當初不珍惜。” 酒店大堂的暖氣開得很足,宋予白脫下大衣外套,簽單的時候不知道往哪擱,一雙嫩白的手已經從旁邊伸了過來。 “我拿著吧。” 兩人的行李都在他手上,肘彎再掛大衣,難免不方便。 裴拾音也懶得避這種沒所謂的嫌。 原來清者自清就是這個意思。 心裡坦蕩的時候,對方做什麼都影響不到自己。 那宋予白呢? 以前口口聲聲對她說“清者自清”的時候,是真的心如明鏡,還是隻是在欲蓋彌彰地對她放煙霧彈? 脫離熟悉的居住環境,抵達陌生的酒店套房,維多利亞時期特有的宮廷裝飾將一整間總統套房點綴得富麗堂皇。 落地的玻璃窗外,是燈火通明的倫敦街區,大本鐘下,遊客如織,不知疲倦。 裴拾音想以前的事情想得出神,聽到手機的訊息響,才下意識地去摸丟在床上的大衣口袋。 猝不及防膈入手心裡的,是一個絨面的小盒子。 裴拾音摸了一會,才猛然意識到,自己掏的這件衣服是宋予白的外衣。 然而四四方方的絲絨小盒已經提前一步被她翻了出來。 好奇使然下,翻開戒指盒的那一瞬間,即使她已經有了一定的心理準備,但眼睛還是猝不及防地被鑽石的白光給閃了一下。 5克拉打底的全美白色方鑽,是標準的四爪託求婚鑽戒。 裴拾音不能免俗,第一次近距離看到這種大顆粒珠寶的時候,難免會有瞳孔放大、心跳加速的生理反應。 這時候環視她所在的套房,終於後知後覺地感知到了哪哪都不對勁的異樣—— 進門處的茶水吧的花瓶裡插著對她而言唯一安全的茉莉花。 落地玻璃窗上貼上的彩色絲帶,並不是聖誕常見的“rry christas”而是反常的“sweet love”,隨處可見的裝飾都帶著禿國人特有的土嗨浪漫。 就連茶几上,都放著她喜歡的毛絨玩偶——她剛進門的時候,的確產生了這到底是不是三麗鷗主題總統套房的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