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腿幾乎在腦補到剛才看到的畫面的時候,本能地夾了一下。 她口幹舌燥,端起了玻璃几上的茶杯,喝水。 “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裴拾音坐得離他有半個枕頭的距離,她抱著杯子,喝水的時候也不敢看他,只是思來想去,多少還是得有點表示,不然實在對不起這天賜良機。 “叔叔,你的皮帶怎麼總是這麼硬,平時不難受嗎?” 宋予白原本想伸手去揉揉她的耳朵,檢查是不是自己剛才手重,傷到了她,然而手探到一半,本能地就折了回來。 他若無其事地將棉籤丟進垃圾桶。 “平時還好,可能跟坐姿有關係吧。” 短暫的沉默後。 他問:“你冷嗎,要不要蓋條毯子?” 尷尬到像是在沒話找話。 裴拾音有點僵硬:“也行。” 宋予白起身去單人沙發上抽那條被隨意丟著的卡通小毛毯時,卻猝不及防地,看到了那被蓋在絨毯下面的、半瓶沒喝完的烏龍茶飲。 心跳 處處透著古怪的“烏龍茶”似乎在無孔不入地侵佔她的生活, 以及,他的視線。 但他沒有證據。 他不可能僅僅憑藉著沒有任何事實依據的猜測, 就審問她,讓她招供—— 更何況,除非罪證當頭,否則按她性格,絕不會跟自己說真話。 揣測的餘光若有所思地看她鎮定的側臉。 即便跟他一樣注意到了那半瓶被隨意丟在沙發上的烏龍茶飲,裴拾音依舊乖覺坦蕩,仿若無事發生。 然而直覺, 卻在無時不刻告訴他,似乎有什麼東西隨著她從宋公館的搬離而一點一點失控。 他見證眼前這個小風箏一點一點長大, 也見證她在他手裡像蝴蝶一樣被放飛。 然而無論他們中間相隔再遠,她飛得再高,時間再久,他從始至終都確認自己的手裡還牢牢握著那個牽引她方向的線錐。 但此刻,隨著各種各樣擠進她生活的東西不斷映入眼簾——陰魂不散的烏龍茶、那個叫她“大小姐”的語c、那本錯誤百出卻仍被努力修訂的雅思題冊——曾經的篤定,也已經變成了不確定。 刻意忽視掉那半瓶礙眼的飲料,宋予白將卡通的小絨毯蓋在她肩上, 看她垂著兩條光裸修長筆直的腿, 在羊絨地毯上來回搖盪。 靈動、活潑而天真, 乾淨純真到讓人覺得染指都是一種褻瀆。 如果真的把她關起來。 她是否還會這樣招蜂引蝶? 她是否還會對自己滿口謊言? 她是否仍然會沾沾自喜地將“性與愛”完整切割,將自己拱手送給一個他不知道姓甚名誰的老頭子? 然而惡念一起, 盤旋在道德律令上的理智,決不允許他做出跟夢裡一模一樣的事情。 一切都是他不好。 是他沒來得及教她,什麼叫“從一而終”, 什麼叫“有諾必踐”。 ——明明說好的,兩人僅僅只需要保持現在的關係, 就可以相安無事過一輩子。 是他不夠好。 宋予白終於平靜下來。 “對了,上次考研的事情,我找了我一個在寧大授課的學長了解了一下,他說月底有時間,可以親自幫你參謀,你要試試嗎?” “可以啊,反正我都聽叔叔的。” 裴拾音小口小口地喝著玻璃杯裡的檸檬水,乖巧而充滿信賴感地對他眨了眨眼睛。 “好,到時候我來安排。” 幸好,風箏的線仍然還在他的手上。 送走宋予白的時候,已經接近11點。 沒有有心人注視、旁觀的空間裡,她再次享受到了久違的自由度。 裴拾音打著哈欠趴在落地玻璃窗上,看樓下固定停車位裡,那輛亮著車燈的賓士,馳離小區,這才放心地撈過丟在沙發上開了靜音的手機。 深夜的訊息不多,無關痛癢的也就那麼一兩條。 。:【等了你一晚上都不來,我都無聊死了。】 裴拾音:【今天不背單詞了,好睏。】 對面的人幾乎是在收到她訊息的瞬間,就彈了過來。 。:【大小姐,知識改變命運這種話不用我多說了吧?】 。:【困了就開冰箱喝個烏龍茶,那玩意兒對我來說,有時候比咖啡還提神,你要不試試?】 裴拾音現在看到“烏龍茶”三個字就頭疼,皺著眉很不滿地敲字——你下次走的時候,能不能順手把自己的垃圾捎上?你知不知道這樣真的很容易搞崩我心態。 然而訊息還未發出,對面已經又彈進來了一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