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公主而言,和記者分開,是最好的結局。” 裴拾音:“為什麼?” 她當時粗略地看過一眼介紹,記得那個風流瀟灑的記者,似乎比公主要年長,社會閱歷也更加豐富。 宋予白聲線一如既往的平靜:“因為但凡他們兩個在一起,用不了多久,公主就會因為那些快速褪去的多巴胺而對他這個平平無奇的普通人失去興趣,更何況,兩人之間的年齡差距,等待記者的,只是提前衰老,頭髮花白,面板鬆弛,目光渾濁,甚至有可能因為年邁而疾病纏身,需要長久的臥床照顧,出行也只能依靠輪椅,對深愛公主的記者而言,他根本無法想象,如果這些畫面出現在心愛的人的面前的時候,她會怎麼看待他。” “曾經吸引公主的那些閱歷、見識,信手拈來的氣度儀態,博聞強記的處事談吐,以及落落大方的自信,在無情的時間面前,總有一天都會變得面目可憎。” “然後,公主就會後悔,為什麼當初沒有找一個跟她更合適的。” 裴拾音不知道他為什麼會忽然之間說這些,不知道該怎麼接話,想了想,忍不住提醒道:“可是小叔叔,電影根本不會拍到這些內容。” 所有的電影、名著小說、童話故事,主角的世界只會停留在“王子和公主永遠幸福地生活在了一起”,但作者對所謂的“幸福生活”卻從未有多一字的描述。 等待他回應的過程中,空氣中有一種過分的詭異,似乎氧氣都稀薄到趨近真空,逼仄的氣氛,讓她不敢大聲呼吸。 “是的。” 宋予白垂落看她的平靜目光裡甚至有一種殘酷的,近乎殘忍的冷漠。 “電影不會,但現實會。” 裴拾音咬唇:“但是,叔叔,即便有可能發生的現實,但你說的這些對我而言,也都太遠了。” 宋予白又笑著捏了捏她的臉:“所以,這就更不行了。” “這種年紀的男人,情感經歷豐富,甚至很有可能濫交,如果你只是追求短暫的歡愉,明明可以有其他更好的選擇。” 裴拾音忐忑地眨了一下眼睛:“那叔叔是這樣的人嗎?” 她覺得自己快要碰到核心。 宋予白彎了彎眼睛:“但我並不在你的擇偶範圍之內。” 裴拾音沉默了。 “所以,你真的要考慮這種,年紀跟我差不多,甚至比我還大的……糟老頭子嗎?” 裴拾音覺得,他在說這句話的時候,應該是真的生氣了。 所以,她決定捂上耳朵:“好歹是我喜歡的人,你不要這麼罵他。” 不知道什麼時候,男人唇角溫柔的笑容已經隨著時間一點一點褪去。 “一個仗著年齡、閱歷的優勢,欺騙小女孩的老男人,不是禽獸是什麼?” 這是一個不要臉的竊賊、劫匪、強盜。 不知羞恥、沒有道德觀念,只知道拐帶不諳世事的小女孩。 世風日下都有這種人一份功勞。 他更不能接受的是,精心養護的玫瑰居然真的有一天有拱手他人。 “都說了,我只是放在心裡想想而已,你不要不停地往他身上潑髒水。” “他什麼也沒有做,他只需要站在那裡,就會像月光一樣,落在我心裡。” 她維護對方的樣子實在有些幼稚。 宋予白額角的青筋跳了兩下。 “拾音,我們不聊這個,好嗎?” “那聊什麼?” “聊你到底什麼時候願意搬回來。” “不要,我也不想聊這個。” 話題陷入死衚衕裡。 兩個人都在沒再說話。 宋予白只是認認真真低著頭替她掏耳朵。 “另一隻要檢查一下嗎?” “也行。” 這個晚上的對話聊天實在有些莫名的詭異,早知道這樣她剛才還不如別邀請他上樓。 裴拾音心裡有事,翻了個身,面朝他。 只是這個姿勢,不由自主垂在他腰下的視線難免令人尷尬。 鼻尖湊得很近,伴隨著他體溫的熱浪,撲面而來。 她甚至能聞到一股帶著檀香和石楠花香混合的、成年熟齡男人身上特有的、荷爾蒙的味道。 注意到她的目光,宋予白垂眸,很自然地問:“怎麼了?” 裴拾音移開目光,深吸氣—— 如果單純只是聊天,都能有這種反應,這也太變態了吧! 她忽然福至心靈,想到老宅那晚中秋的夜雨和雷鳴。 “差不多了。” 心跳的速度紊亂。 她撥開他掏耳朵的手。 微微紅著耳朵,從他腿上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