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東愣了愣:“還有這種事?” 最近家裡的確忽然開始焦慮隋寧的婚事,給她安排了好幾個不在她審美範圍裡的相親物件,妹妹病急亂投醫,也不是沒這個可能。 “以後這種事情別讓隋寧拉拾音一塊兒,”宋予白頓了頓,皺眉,“她還是個小孩子。” 隋東要笑不笑地哂了聲。 “誰家小孩子明年3月都要結婚了,好歹我妹妹跟人家八字還沒一撇呢。” 宋予白沉默了幾秒。 “結不結婚都還不一定,有些話不能說太早。” 他的語氣再自然尋常不過,但隋東卻聽得有些愣,半響才回過味來,立刻正色問:“喂,你別告訴我,那些謠言都是真的啊?” “……” “我們認識這麼多年,有什麼情況你至少先跟我和姜巖通個氣,這個要求不過分吧?” 宋予白很寡淡地掀起眼皮,平靜地跟他解釋。 “你想到哪去了?” “我的意思是,葉兆言跟拾音,不見得合適,臨到邊了,我爸爸改主意也不是沒可能。” 隋東嗅到了點不一樣的苗頭:“好端端的,你爸爸為什麼會改主意?” 他狐疑盯住他的眼睛,想從裡面找出一些蛛絲馬跡。 “我只相信有人從中作梗,絕不相信會好事多磨,再說了,如果拾音不跟葉兆言結婚,那她要跟誰?” 他越想越不對勁,但礙於兩人關係,又不能明晃晃地質疑。 “上次姜巖還開玩笑,說他有個abc表弟,想介紹給拾音,人品學歷相貌,哪樣比葉兆言差,你是怎麼說的?” “你說,同齡人不會照顧人,同齡的異性在心理年齡上往往幼稚於同齡的女性,結婚對女性來說,無異於提前養一個孩子。” “但我明明看他表弟樣樣好,偏偏你雞蛋裡挑骨頭。” 年紀太大的看不上,年紀一樣的,又嫌心理年齡幼稚,年紀小的—— 哦,還不到法定。 你不如自己把拾音娶了算了,反正也沒有血緣。 只是這話,隋東之前已提過一遍,惹對方不快。 宋予白沉默了幾秒:“有合適的,固然很好。” 見對方臉上仍舊是一副滴水不漏的平和,隋東套不出更多別的資訊,只能悻悻然下結論。 “我看在你跟你爸爸的雙重夾擊下,壓根沒什麼人合適,可憐拾音長那麼漂亮,註定孤獨終老。” 昨晚發生了太多事情,他到最後受困於各種凌亂的夢魘,連囫圇覺都沒睡太深。 趁起飛前的間隙,宋予白靠在椅背上,閉眼假寐。 然而就在隋東以為他不打算再搭理自己的時候,卻忽然聽見他怡然鬆弛的聲音—— “這也沒什麼不好,又不是,不能養一輩子。” 裴拾音徹底睡醒的時候,已經是中午。 假期的老宅,到了白天,反而安靜得沒什麼外人。 昨晚一場秋雨,讓山腳下被茂林修竹環繞的宅邸,在晨霧清風中,有一種青草蔥翠的濃郁綠意,就連空氣裡每一絲清清淡淡的泥土香,都曠人心神。 她吃完早午飯,宋墨然正好做完例行的血壓晨檢,很自然地問她,要不要去花園跟他一起去花園散步。 裴拾音來這邊就是為了陪老人解悶,裝乖了這麼多年,即便她睏倦得再想回去睡回籠覺,也不會在這種時候拒絕對方的好意邀請。 宋墨然似乎多少也能猜到,幾個月前她在葉兆言手底下受的委屈不小,所以一大一小聊天時,對葉家,對那場即將到來的婚事,都很有默契地選擇避而不談。 不再熱衷做月老的宋墨然,反而讓裴拾音相處下來,有一種說不出來的輕鬆,彷彿又回到了幼年,在對方身邊膝下承歡,被呵護備至的時光。 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不知不覺,就走到了佛堂門口。 宋墨然出神地望著微掩的柴門不說話,裴拾音就安安靜靜在旁邊等。 下個月月底就是宋予年的忌日,同樣,也是裴蓉的。 如果知道她在二十歲這個年紀,會在陰差陽錯裡,在宋墨然亂點鴛鴦譜的錯誤下,困擾、煩惱,夜不能寐,機關算盡也只能賭一個可能,媽媽還會不會選擇在宋予年忌日那天殉情? 可能也會的吧? 畢竟,雖然她那個時候年紀小,但隨著年歲日增,加之單親早慧,也知道越往後,媽媽的抑鬱症已經痛苦到了讓她無法承受的地步。 就在裴拾音以為宋墨然要進去悼念宋予年的時候,白髮蒼蒼的老人,卻忽然拄著柺杖,掉轉了方向折返。 裴拾音意外地眨了一下眼睛,又重新乖乖地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