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的地方自己塗。” 有沒有搞錯? 她能看見的地方他替她塗了,看不見的地方他居然讓她自己動手? 裴拾音一肚子逼逼賴賴,但還是決定,不在這種小事上跟他計較——免得在最後一個晚上刺激到他敏感的神經。 然而手邊沒鏡子,瞎塗一氣,該癢的地方還是癢。 宋予白看她笨手笨腳地又鬆了衣領一陣亂塗,忍不住出聲提醒:“你房間裡難道沒鏡子,非得待在我這兒?” 這明顯是在下逐客令了。 好在裴拾音早就想好了說辭,理直氣壯地跟他撒嬌:“反正你等會也得幫我看合同,我兩邊房間跑來跑去,還不是怕吵到爺爺。” 宋予白問:“什麼合同?” 《合歡宗的女修沒有心》這個劇,在平臺裡資料大爆,社長收到好幾個網配的邀約,只是社裡檔期有限,幾家公司給出的條件和限制都不相同,幾份合同都需要輪番比較,才能確定最後的合作方。 她之前一直嫌合同字多懶得看,也一直沒回復社長。 所以今晚,也不算完全沒事找事。 宋予白皺著眉,似乎是在認真評估她話裡的真假:“著急?” “不著急我等你一晚上幹嘛?”藥膏終於抹對了地方,感受到鎖骨上傳來的清涼,裴拾音舒服地喟嘆了口氣,“主要是廣播社裡一直在催我確認,拖不了。” 她有備而來,當然不可能三言兩語就被他打發。 她向他表達,自己需要用他的電腦登入郵箱,把合同下載下來。 宋予白開啟筆記本,起身去茶案旁的飲水機倒水,順便也給她留夠操作的空間。 不過就是下載幾個檔案,裴拾音坐不慣他的高椅子,乾脆彎腰趴在他桌上,左肘在書桌邊緣支起上半身,右手握著滑鼠搜網址開郵箱。 郵箱裡郵件雜亂,她在一堆未讀的信用卡和購物廣告裡,艱難地尋找社長給自己發的那幾封郵件。 護眼燈裡,少女瑩白的面頰,睫毛低垂,認真專注的側臉,在接近凌晨時分,有一種很清純很舒服的漂亮。 隨意紮起的丸子頭,腦後和耳廓旁都散著不少碎髮,顯得毛絨絨的,像只剛剛洗完澡曬完太陽的小獅子,就連身上都帶著一種蓬鬆、綿軟的香氣。 鵝黃色的卡通睡衣,領口鬆了顆釦子,露出突起的鎖骨,乾淨而纖瘦,鎖骨下的肌膚清凌凌的,白得幾乎透明。 止癢消腫的藥效發揮很快,上過藥的部位,已經逐漸退腫,只剩斑駁紅痕,添在她凝脂般的面板上,無端有種觸目驚心的旖旎,難免讓人遐想。 她懶散半倚在桌子上,專心地儲存檔案。 肩部的衣袖被拉扯上移,露出一截腰,纖細的腰肢,面板白到刺目。 這是他第一次在正常的光線下看到這些。 柔軟的脊柱尾椎,彎曲的弧度似天鵝引頸,細膩光潔似好玉的面板上,左側腰窩旁,有一粒小痣,血紅色的痣,細小得好似針刺破面板。 黑色的字母紋身就陷在腰窩裡,有種異乎尋常的反差美,而那粒小痣又恰好成了點睛之筆。 空氣裡有淡淡的荔枝玫瑰香,是少女身上獨有的荷爾蒙。 宋予白抿了口白茶,移開了目光,耐心地等她將幾個檔案在桌面上儲存好,然後才拉開椅子坐在書桌前。 “晚點我看好合同,發你微信裡?” 這又是在催她走的意思。 但裴拾音今晚鐵了心要儘可能多地賴在他這裡。 “我這不是怕你有看不懂的地方,特地留下來為你解惑嘛,”裴拾音掰著手指頭給他舉例,“比如網配、商配之間有什麼細微區別,連更爆更福利打包這種名——” “拾音,”宋予白忽然出聲打斷她,不悅沉聲,“我還沒有到半隻腳入土的年紀。” 裴拾音連忙在嘴上做了個拉拉鍊的手勢,乖覺地眨了眨“我知道錯了小叔叔您大人不記小人過”的眼睛。 野路子小公司喜歡壓榨窮苦大學生,所以往往他們的合同,並不像集團企業那樣,有非常清晰的合同制式,有條條框框的權益保護,主打一個實用性,但相應的,合同漏洞也比想象中要多很多。 宋予白看得很慢,時而皺著眉頭敲批註,也會問她兩句,只是等看完一半後,大概也對這個行業瞭解得七七八八,就又催她一句去睡覺。 第三次了。 不明白今晚他為什麼總想把自己往外推。 但裴拾音也再掏不出別的理由賴著,只能抱著靠枕坐在沙發上悶悶不樂:“我還不是想著,你都去瑞士了,也不知道具體什麼時候回來,想多看看你,都不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