覆盤的間隙,收到葉兆言的簡訊,想約她出去,字裡行間表面上是想跟她道歉,但實際上,是在探她口風,想知道她到底有沒有跟宋爺爺告狀。 裴拾音扯扯唇,忍著將對方拉黑的衝動,乾脆利落地刪掉了對話框,只當一切無事發生。 不能出門的日子,往往要在家無聊上一整天。 生病期間,控制飲食的另一個好處,就是強制性規律作息。 因為不早睡根本不行,她清湯寡水,熬夜一分鐘,餓暈三小時。 標準老年人的作息,時間到點,就必須乖乖上床睡覺。 宋予白在整個過程中配合她的康復療養,到了11點,偌大宋公館裡,漆黑一片,寂靜無聲。 卞思妤給她打了好幾個電話約她晚上出門,都被她以“有門禁”這個理由給拒了。 電話那頭,卞思妤的聲音很吃驚:“你現在每天睡這麼早,對得起你這20歲的大好人生嗎?” “要怪就怪葉兆言,我不過敏就不用受這種罪。” 裴拾音躺在床上翻了個身,對著檯燈照了照自己因為不出門而又白了一度的手臂。 “不跟你說了,我真的得睡了,再不睡,我熬半個小時就得餓得半死不活,我現在慘得簡直沒處說。” 每天6點準時用完餐,最遲11點半必須睡覺,否則她脆弱的消化系統根本沒辦法支撐她的身體在清醒的狀態下,運轉超過7個小時。 抓耳撓腮的餓,會讓她開始懷念白粥的味道。 她絕對不可能讓自己的肉食靈魂被這種寡淡的食物cpu。 臨掛電話,卻被卞思妤叫住。 “但是你有沒有想過,缺少奶茶小龍蝦麻辣燙燒烤油炸串串炒河粉章魚小丸子糯米涼糕的夏天,是不完整的。” 裴拾音聽到肚子裡很應景地一聲咕嚕,痛苦哀嚎著讓對方住嘴,這種話她現在聽不了一點。 晚上只填了碗黑虎蝦芒果沙拉,聽到卞思妤報的這一長串菜譜,唾液腺已經開始瘋狂分泌存在感。 沒有垃圾食品的滋養,她懷疑自己已經失去了世俗的慾望,下一步就真的得出家了。 “想吃就吃啊,難不成他們管你管這麼嚴?” 裴拾音嘆了口氣:“你怎麼會懂。” 白天雖然宋予白去公司很忙,到他安排了方寧寸步不離地照顧著她的飲食起居。 四舍五入,她等於被變相禁足,連去街上便利店進貨的可能都沒有。 “你都不知道,這兩週來,我有多饞學校門口那條垃圾街上的橋頭排骨。” 卞思妤:“這還不簡單,你點個外賣不就行了?” 裴拾音:“早看過了,太遠了,沒騎手送。” 宋公館跟學校,一個在南邊,一個在西邊,開車都得半小時。 以前她的公寓就在學校附近,炸排骨幾乎是她夏天雷打不動的解饞零食。 卞思妤:“跑腿呢?” 裴拾音:“別提了,老闆那輛油炸小推車就只是借用了雞蛋灌餅店小小的半個門面,外賣平臺上的跑腿根本就定位不到。” “這倒是,那你怎麼辦?” “忍著唄。” 有時候口腹之慾就是能在夜深人靜時,燒得她整個人都抓心撓肝。 嘴上說忍著,但味蕾上,對橋頭排骨的記憶已經完全復甦。 將被調料醃入味的排骨裹上薄薄的一層面粉,放進油鍋裡來回地炸幾遍至金黃色。 被炸透的麵粉外皮酥脆,再撒上攤主特製的辣椒麵和白芝麻,一口咬下去還會爆汁,內裡被提前鬆弛好的排骨肉肉更是嫩得人直流口水,勁道十足的。 短短几秒鐘回憶的工夫,裴拾音腦子裡已經播完了一整集《舌尖上的中國》。 “真的不跟你說了,越說越饞,我今晚鐵定睡不著了。” 先引起話題的卞思妤過意不去,忽然靈光一閃:“哎等等,我好像有個辦法!讓我來試試看!” 對面匆匆掛了電話,裴拾音將信將疑,但多少有點不放心,又給她發了條訊息提醒。 【我現在跟我叔叔住在一起,又在脫敏康復期,晚上偷摸著吃夜宵跟做賊沒什麼兩樣。】 【要是被他發現,少不了一頓道德的審判,可能還會生氣。】 【所以到時候備註裡千萬跟跑腿小哥說清楚,不準按門鈴!!!到了給我打電話!!】 卞思妤:【拜託!!我還不至於這麼蠢!!】 卞思妤:【放一萬個心,ok??】 喧鬧的酒吧裡,卞思妤給裴拾音回了一個驕傲袋鼠搖的表情包,然後就點開了學校附近的外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