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仲榮只能道明來意:&ldo;我這次來,其實是想跟樂樂道歉的。&rdo;鄭馳樂一頓,平靜地說道:&ldo;您的道歉我可不敢收下。&rdo;葉仲榮誠懇地說:&ldo;要不是我一時念起,樂樂你也不會捲進這些事情裡面。不管怎麼樣,這次保薦對你們來說都太早了些,以你們的年紀到基層去做事會平白多許多磨難。&rdo;鄭馳樂回應:&ldo;我師兄常跟我說,應該趁著年輕多吃點虧、多吃點苦,因為這時候都是小虧和小苦,而越到後面你就越沒有犯錯的資格。&rdo;葉仲榮也瞭解過鄭馳樂的師門,知道鄭馳樂口裡的師兄就是去年剛進了華中省衛生廳的吳棄疾。這人的能力非常出色,做什麼事都能讓人讚歎一句&ldo;漂亮&rdo;,據說他是關振遠的&ldo;智囊&rdo;,跟交遊廣闊的張世明也走得很近。都說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鄭馳樂從小就跟在這樣的人身邊,難怪他待人接物的態度和辦事的能力比之關靖澤也毫不遜色。葉仲榮忍不住伸手拍拍鄭馳樂和關靖澤的肩膀:&ldo;好好幹,很多人都在看著你們!&rdo;鄭馳樂微微一頓。關靖澤代為回答:&ldo;無論有沒有人看著,我們都會盡我們所能做到最好。&rdo;葉仲榮注意到他回話時用的始終都是&ldo;我們&rdo;這個詞,不由莞爾。人在少年時對最好的朋友總是有莫名的佔有慾,恨不得在所有人面前展示他們之間的情誼。葉仲榮說:&ldo;那我就拭目以待。&rdo;這一番交談還算愉快。下午就是正常的培訓工作,鄭馳樂沒花太多時間在感慨&ldo;父子&rdo;之間的&ldo;第一次見面&rdo;上,他得按照原計劃跟同批的人交流。就這麼忙碌到晚上,鄭馳樂和關靖澤跟其他人一起去大澡堂洗了個澡,才回到臨時宿舍休息。鄭馳樂換上睡衣躺到床上,正要閉上眼睛,身邊就多躺了個人。這種宿舍床本來就小,兩個人睡還真有些擠,他只能翻了個身跟關靖澤對視。關靖澤解釋:&ldo;你今晚應該不想一個人睡。&rdo;鄭馳樂轉開頭,看著黑黢黢的床頂,沒頭沒尾地說了一句:&ldo;我也沒想到我可以那麼平靜。&rdo;關靖澤握住他的手掌:&ldo;因為你身邊已經有很多人,有你師父、有你師兄、有很多朋友、有很多看重你的長輩,就連對你&lso;姐&rso;,你也慢慢釋懷、重新接納……&rdo;鄭馳樂扣緊了交握的手:&ldo;還有你。&rdo;關靖澤說:&ldo;嗯。&rdo;鄭馳樂的聲音響在黑暗裡,像是在跟關靖澤說話,又像是在說服自己:&ldo;所以已經不需要了,父親這個角色有老頭子一個就足夠了,沒必要再橫生枝節。&rdo;關靖澤將下巴枕在他頸側,閉上了眼睛:&ldo;睡吧,明天還要去找老師。&rdo;鄭馳樂也閤眼。一夜無話。而另一邊的葉仲榮卻翻來覆去無法入眠。他走下床披上外套走到中庭。月色正好,春末夏初的夜色非常晴朗,深藍的天穹看起來幽邃而神秘,彷彿能讓人一下子變得寧定。可葉仲榮的心卻無法安定下來。有時候有些感覺就是這麼奇妙,明明就什麼都不知道、什麼都不瞭解,卻總是無端地縈繞於心頭,揮之不去。葉仲榮靜靜站在中庭許久,身後忽然響起了腳步聲。葉仲榮回頭一看,原來是韓蘊裳聽到動靜走了出來。見春寒未盡,葉仲榮取下外套披到韓蘊裳身上:&ldo;怎麼出來了?&rdo;韓蘊裳說:&ldo;我才要問你呢,你回來得那麼晚,肯定忙了一整天,怎麼不睡覺跑出來這兒?&rdo;葉仲榮說:&ldo;有點事想不通。&rdo;韓蘊裳問:&ldo;公事上遇到了麻煩?&rdo;葉仲榮搖搖頭,卻沒細說因由。韓蘊裳心思細膩,稍一思索就想到了鄭馳樂身上。最近事情很多,葉仲榮常常從早忙到晚,她也沒找著機會好好跟葉仲榮深談,關於鄭馳樂的話題始終沒再提起過。關老爺子保薦鄭馳樂和關靖澤的事她當天就聽說了,今天葉仲榮好像是要給這批調派人員做培訓,也許葉仲榮是跟鄭馳樂碰上了‐‐以那個傢伙的脾氣,指不定會刺上葉仲榮幾句!難道就是因為這個?韓蘊裳試探著問:&ldo;今天給人上培訓課不順利?&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