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你害成這樣,我定叫他吃不了兜著走!”
蕭起道:“爸,你是不是不相信我?”
“什麼?”蕭建安總算回神。
蕭起道:“你是不是不相信我?”
“沒有不相信你……”蕭建安勉強一笑,“你好好休息,我去跟你的主治醫生聊聊,商量一下你接下來該怎麼辦。”
蕭起鬆開手,聲音低了下去,問:“爸,如果我向你發誓,我真跟一個女孩領過證,也能看到別人看不到的那些……你願意信我一次嗎?”
蕭建安沒有正面回答,只道:“蕭起,我比誰都希望你好,聽爸的話沒錯,在這裡積極治療,爸儘快把你弄出去。”
蕭起神色淡淡地垂首,平靜地“噢”了一聲。
蕭建安走到門口時,聽到身後傳來疲憊的少年聲:
“我向你保證過打遊戲不影響學習,你不信,偏把我綁去網戒中心,說等我聽話了才能回家。”
“我偷偷打電話找你求助,說他們虐待我,電擊很疼,你不信,還勸我在裡面好好改造,又把我打電話的事告發了。”
“我說我能見鬼,你連問都不問,直接把我送來精神病院……”
“反正我說什麼你都不信,因為你只相信自己以為的,我的感受都不重要……你說是網戒中心害了我……也對,你怎麼可能有錯……”
蕭建安皺起眉,轉回身:“蕭起,你……”
蕭起這時抬起頭,認真道:“爸,你做這些,是不是就想把我改造成一個聽話懂事的好兒子?即便我可能只剩下一具麻木的空殼。”
蕭建安厲聲道:“你怎麼能這麼說你爸?我做這些還不都是為了你好!”
聞言,蕭起像是釋然一般,鬆了口氣,不多時,臉上綻開一個蒼白又略顯詭譎的笑。
蕭起看向蕭建安,道:“爸,如你所願。”
-
2013年的春天遲遲沒有回暖。
第七人民醫院精神科大樓的會議室內,蕭起正在接受最後一次診斷評估。
主治醫生問:“最近還能看到奇怪的東西嗎?”
蕭起端坐在椅子上,脊背挺直,目光炯炯,看著前方,許久沒有回話。
就在主治醫生的頭側,有一雙屬於女人的青白赤足,懸在空中,緩緩打轉。
蕭起沒有順著毫無血色的小腿往上看,他緊盯著對面的主治醫生,突然裂開嘴笑,如孩子般興奮地拍手:“看不見了,看不見了,看不見了……”
主治醫生蹙了蹙眉,推了把眼鏡,在診斷結果上寫道:
“妄想症無復發跡象,但電擊造成大腦不可逆的損傷,智力低下。”
最後,他拿出印章,敲在診斷書上。
准予出院。
***
“天才少年進網戒中心,三個月後竟成傻子。”
隨著蕭起重回滄瀾私立高中繼續念高三,校園內掀起了一波沸沸揚揚的討論。
大家或唏噓,或同情,或嘲笑,對著蕭起指指點點了一個月有餘。
在觀察到蕭起真的變成了一個無可救藥的傻子後,眾人不得不承認——曾經的學神隕落了。
於是,吃瓜的,看熱鬧的,都散了。
蕭起也終於能落得清閒。
2013年接近六月末的一天。
蕭起下了晚自習,推著腳踏車慢悠悠地往家走。
途徑一處熱鬧的夜市時,突然停了下來。
單純因為突然想抽根菸。
他尋了個牆邊的背光處,將腳踏車靠在空調機箱旁,又從口袋裡摸了根軟白沙,蹲下|身,就在街邊抽了起來。
蕭起年紀不大,還穿著校服,但抽菸的姿勢十分老菸民。
他吸一口,從肺中過濾,再吐出,煙霧繚繞間微微眯起眼,寒星般的眼眸便氤氳開來。
人來人往,任誰看到這個蹲在牆邊抽菸的少年,都會覺得他喪得像狗。
“靚仔?”一箇中年大叔不聲不響地蹲到蕭起身旁,笑嘻嘻道,“在這看什麼嘞?”
蕭起叼著煙,斜睨向一旁,隔著煙霧看男人時,那模樣顯得有些痞。
大叔的臉隱在暗處,模糊不清,但那雙眼睛卻亮得出奇,直勾勾地盯著蕭起的煙。
饞得就快流口水了。
蕭起什麼都沒說,從口袋裡掏出煙盒,遞過去:“喏。”
“不用不用!”大叔連連擺手,上半身往後仰,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