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景,彷彿男人的本質是一團黑霧,只是躲在了一張漂亮華麗的人皮之下,現在正要破體而出。
地上爬行的半截女人似乎是察覺到了什麼,停了下來,咯吱咯吱扭動著脖子,慢慢抬起森白手骨掩住面。接著,張嘴發出尖銳驚悚的嚎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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晝衡猛地睜開眼,巴赫的平均律曲在耳邊輕快地跳躍,一盞床頭燈散發出昏黃柔和的光芒。
可是在腦子裡,女人的哀嚎還留有迴響。
晝衡額上起了一層冷汗,慢慢從夢中緩神。
過了一會兒,他撐起身,靠坐在床頭,單手解開睡衣第一顆紐扣,總算撥出一口氣。
黑膠唱片機播放到了最後,室內音樂聲停了,唱片機空轉了一會兒後,突然“咔”的一聲輕響,跳幀。
晝衡似乎是受了夢境的影響,即便是現在,心跳得也很急。
他坐在床上屈起膝,用雙手掌根按著灼熱的眼睛,唇微張,發出很輕的“嘶哈”抽氣聲,看上去很煎熬。
只有晝衡自己知道,那種煎熬來源於靈魂的飢餓。
他現在很饞,非常饞,如同久未進食的雪狼聞見血味兒,卻因為戴上了嘴套無法進食,而逐漸變得狂躁不安。
他急需些什麼來填補身體深處的缺口。
晝衡的手指緊繃地蜷了蜷,隱約有淺黑色霧氣自他蒼白的指縫間溢位,他開始緊張地發起抖來,牙齒咯嘣蹦地打顫,彷彿隨時將要越過臨界線。
然而就在這時,床頭櫃上的電話響了。
晝衡從手掌間偏過臉瞥向電話座機,眼神凌厲,可縈繞鳳眸周圍的黑霧剎那間消散。
電話響了三聲,被一隻蒼白修長的手接起。
晝衡聲音低淺,透出些疲憊:“喂?”
電話那邊似乎有兩三個人在悄聲起鬨,靜了兩秒後,才有人不自在地清了清嗓,男音清越,道:“抱歉,睡了嗎?”
晝衡很輕地嚥了下嗓,喉結上下滑動。
在他聽到蕭起聲音的瞬間,身體內緊繃的弦奇蹟般地鬆弛了一些。
晝衡的臉色依舊恐怖,他卻儘量使自己的聲音聽上去足夠溫和:“沒有呢,怎麼了?”
蕭起淡淡地“哦”了一聲,說:“這裡有幾個人想上廁所,能不能去你家借下衛生間?”
晝衡靠在床頭,又縮了縮腿,單手捂住仍有些發燙的雙眼。
蕭起沒第一時間得到回應,想當然道:“不方便?那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