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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三更夜慘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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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晝衡走在一片濃霧之中,不分南北。

濃霧呈現出一種混沌的蒼灰色,其中夾雜著片片輕慢的雪花。

雪花也是混沌的,落在衣服上,像香灰。

腳下是荒草地。

晝衡走得深一腳,淺一腳,他在霧中時不時眯起眼,試圖看清前方的路。

可他就像在一個混蒙的蛋殼裡,四周的霧氣濃得幾乎化為稠液。

突然,腳下踢到了碎石子,石子滑落,磕著巖壁發出嘩啦聲響。

晝衡堪堪收住腳步,不再向前。

恰在這時,濃霧漸漸自眼前化開,視野變得清晰起來。

晝衡再看腳下,出現了斷層。

下方是一個巨大的深坑,足有一個體育場那麼大,彷彿是施工隊留下的廢墟。

而在深坑的正中央,孤零零地存在著一口枯井。

晝衡看到那口枯井的剎那,渾身僵硬,雙手攥緊,整個人由沉靜溫雅的狀態,驟然迸發出一種強烈而又難以形容的複雜情緒——陰鷙,焦躁,幽恨,甚至還有一點恐懼。

噩夢每晚都會找上門,今晚也不例外。

晝衡抬起頭看向周圍。

這是一個晴朗的夏夜,月亮又大又圓,低懸天邊,頂上蒼穹佈滿繁星。

深坑的周圍是荒草地,草木野蠻生長,再遠一點,就是黑黝黝的森林輪廓。一陣風颳過,荒草朝著一個方向傾倒,簌簌作響,晝衡幾乎能聞見溼潤的青草氣息。

晝衡再收回視線,卻發現自己已經站在了泥濘的坑底。

古井就在他正前方十米遠處。

晝衡腳下挪不動步,他漸漸擰起眉,呼吸變得有些困難。

伴隨著一陣細小的“窸窣”聲響,古井口緩緩往外生出很多黑色的頭髮來。

那頭髮像是有自主意識,像蛇一樣朝著四周延伸爬行。

不一會兒,一隻手從井裡探出朝向空中,更準確地說,那是一隻手骨,在皎潔月色下折射出森森白光。

手骨攀住井壁,拖拽出一道屬於女人的背影。

就見女人背對著晝衡,靠著僅剩的獨臂,一截一截地爬出井口,動作一卡一頓,骨頭錯位地擰在一起,發出嗒噠聲響。可上半身爬出枯井後,下半身就蕩然無存,給身後人留下一個血淋淋的破碎橫截面。

女人爬到了古井外,脖子一陣亂扭,那隻森白的手骨一直捂著面,最後定格住,仰頭迎著月光。

不多時,女人的頭腦左右搖晃起來,猶如在跳一段舒緩的華爾茲,十分陶醉。

低吟淺唱聲也隨之響起:

“噓……噓……小寶貝,別說話了哦……媽媽就去給你買一隻知更鳥……如果知更鳥兒不歌唱……媽媽就去給你買一枚鑽石戒指……如果鑽石戒指變黃銅……媽媽就去給你買一面鏡子……如果鏡子打碎了……媽媽就去給你買一隻小公羊……”

變調的搖籃曲在深坑裡迴盪,詭異的唱腔使歌聲聽起來毛骨悚然。

晝衡一言不發,安靜地看著只有半截身體的女人背影,那僅剩的半截身體,也是殘破不全,散發出腐爛屍氣。

一曲唱完,女人慢慢地朝後方扭過臉來,手骨一直罩著面。

直到那顆披著長髮的頭完全面向晝衡,手骨才慢慢放了下來,露出一張慘不忍睹的臉,眼睛的部位只留兩個血跡乾涸的黑洞。

晝衡在看到女人的瞬間,狹長的雙眼紅了,指關節因為捏得太緊,發出輕微的脆響,整個人就像在極力忍耐著某種衝動。

女人單手撐地,轉過身,在地上拖拽著身體,不懷好意地朝晝衡爬去。

晝衡仍然站在原地,身姿筆直,臉上看不出情緒,但目光有點深。

不多時,驚異的一幕發生了。

隨著女人緩緩靠近,晝衡蒼白透明的面板下隱隱翻滾過非常淺淡的黑色,就像一滴墨,落入清水中散開,又像是一團黑霧。

只是那清淺的黑越聚越多,越滾越快,一會兒聚集浮現,一會兒迅速消散,隨機地出現在身體的各個部分,彷彿是在面板底下急切地尋找出口。

毫無徵兆的,黑霧突然頂開晝衡的半張臉,在空中脹開一個巨大的不規則形狀,形同菌類張開傘蓋,卻因有薄薄的一層面板包裹,又在下一秒猛地縮回。

晝衡的身體開始不停地膨脹又恢復,像躍動的視覺化音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