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因為一個人對仇敵的瞭解,一定遠比對朋友的瞭解深刻得多。”
“是的,”金老太太的嘆息聲溫柔如遠山之春雲:“世上有很多事都是這樣子的,我們不但要了解,而且要忍受。”
她輕輕的告訴蘇蘇。
“尤其是女人,女人的瞭解和溫柔,對男人來說,有時遠比利劍更有效。”
蘇蘇忽然覺得很感動。
這本來是一個老祖母茶餘飯後對一個小孫女說的話,現在這位老太太對她說的就是這種話。
一個身世飄零的孤女,聽到這種話時心裡是什麼感覺?
金老太太又說:“一個人如果真的能對楚香帥瞭解得非常深刻,他就絕不會相信楚香帥會死得那麼容易。”
“就算江湖中人都確定楚香帥已經死了,他也不會相信。”
“是的。”金老太太說:“除非他親眼看見了香帥的屍體。”
江湖中至今還沒有人看見過香帥的屍體。
“所以他一定要證實香帥究竟是生是死,”金老太太說:“否則他活著睡不著,死也不甘心。”
“他要怎麼樣才能證實呢?”
“這一點我們也想了很久,我相信我們的智慧也不比他差多少,”金老太太說:“我們也擬定了一個計劃,來證實香帥的生死。”
她說:“我們確信,只有用這一種方法,才能證實香帥的生死。”
“哪一種方法?”
“這種方法雖然很複雜,可是隻要用兩個字就能說明。”
“哪兩個字?”
“感情。”
感情,在人類所有一切的行為中,還有什麼比“感情”這兩個字更重要的?
感情有時候非常溫和的,有時卻比刀鋒更利,時時刻刻都會在無形無影間令人心如刀割。只恨自己為什麼還沒有死。
“這個蘭花先生既然對香帥如此瞭解,當然知道香帥是非常重感情的人,就算他已經決定不問江湖的恩怨仇殺,可是他如果聽見有一個絕不能死的人陷入必死的危機,他一定會復出的。”金老太太說:“如果他沒有死,就一定會復出的,如果他還不出現,就可以斷定他已經死了。”
金老太太問蘇蘇:“要證明香帥的生死,這是不是最好的法子?”
蘇蘇只有承認:“是。”
金老太太嘆了口氣:“我相信你一定已經知道這個人是誰了。”
蘇蘇也不能不承認:“是。”
胡鐵花搶著說:“三個人是不是要比一個人更保險得多?”
“是。”
“所以他們就找來了三個人,三個在老臭蟲心目中都是絕不能死的人。”胡鐵花看著蘇蘇:“這三個人其中就有一個是你。”
蘇蘇不說話了。
金老太太又嘆了口氣:“所以香帥剛剛才會說,他還沒有死,其中有一部分原因是你。”
蘇蘇又仰盡一杯。
誰也不知道她現在心裡是什麼感覺,可是每個人都知道她也是個人,多少總有一點人性在。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情仇難卻,恩怨無盡。
如果你厭倦了這種生活,惟“死”而已。
只可惜有些人連死都死不了。
江湖人的悲劇,難道真的都是他們自找的?
少女戀春,怨婦戀秋,可是那一種真正深入骨髓的無可奈何的悲哀,卻可惜只有一個真正的男人才能瞭解。
這一點是不是一件非常奇怪的事?
不是。
不受委屈,不許怨尤,不肯低頭,不吐心傷,絕不讓步。
這種人遭遇到無可奈何的事,豈非總是要比別人多一點?
光榮和驕傲是要付出代價的。
“蘭花先生斷定,只要你們三個人有了必死的危機,香帥就會復活。”金老太太說:“可是香帥如果已退隱,怎麼會知道這個訊息?”
她自己回答:“他當然一定先要把這件事造成一件轟動天下的大事。”
“他當然也知道像老臭蟲這樣子,就算已經退隱了,耳朵還是比兔子還靈。”
這一點與這一次的計劃完全符合。
“第二,要完成這個計劃,一定還要讓香帥相信你們已經必死無疑;除了他之外,天下已經沒有別的人能夠救得了你們。”
“這一點是很難做到的。”胡鐵花說:“老臭蟲一向比鬼還精。”
“所以這位蘭花先生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