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八十七條。
羊玉告訴她的閨中密友:“真的有三百八十七條,一條都不少,每一條都硬得像鐵一樣。”
鐵大爺的金鐘罩、鐵布衫、十三太保橫練的硬功夫,是天下聞名的。
他的愛妾羊玉溫柔如羊,潤滑如玉,也沒有人不知道。
只可惜這位羊姑娘的閨中密友,並不是一位像她一樣溫柔的大姑娘,而是個溫柔的小男人。
——在某些方面來說,外門硬功無敵的男子漢,是絕對比不上一個溫溫柔柔的小男人的。
鐵大爺當然絕不溫柔。
可他也絕對不暴躁。
因為他已經懂得,暴躁除了壞事,什麼都做不了。
他看著白愁飛出現在這裡,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就好象看著一隻老鼠闖進了家裡的糧倉,他不介意老鼠多吃,因為他肯定會把老鼠打死!
但他並沒把白愁飛打死,因為站在他旁邊的人忽然在他耳邊輕輕說了幾句,他的臉上立刻從面無表情變成了歡笑,甚至笑著朝白愁飛揮手:“你來早了。”
“來早總比不來好。”白愁飛回答,但他說的話卻有點奇怪,人們通常只會說,來遲總比不來好。
白愁飛這樣一說,鐵大爺就接不上口了。
鐵大爺要是接不了口,自然就不再理他了。就當他沒存在一樣的繼續著他剛才要繼續的事情。
鐵大爺的精力彷彿鐵箭在弦。開聲大喝“來,來人。”
“有!”
五十騎中,有十三騎的馬上人穩坐雕鞍,面如板、頸如棍、肩如秤、背如龜殼、腰如老樹,連動都沒有動一動。
另外三十七騎士,甫上馬,又下馬,下馬時腰如春柳,曲如蛇盤。年紀都在二十左右,年輕明亮的雙眼裡,都帶著種蛇信般的靈活毒狠和一種說不出的堅冷忍耐。
“二十七,”鐵大爺說:“只要二十七。”
他的聲音低沉而嚴厲:“有病的人,先退,有情愁糾纏的人,也退。”
沒有人退。
鐵大爺大怒,怒喝:“難道你們都想死在這裡?”
沒有人開口,不開口就是預設。每張臉雖然都非常漂亮,可是每一張漂亮的臉上都帶著種“隨時都願意去死”的表情。
鐵大爺盯著他們,終於輕輕的嘆了口氣;“那麼你們不如現在就去死吧!”
三十七個人,三十七把刀。
每個人腰邊都有刀,“嗆”的一聲,三十一把刀齊出鞘。
還有六個人的手雖然已經握上刀柄,只不過是握住而已。
他們的刀仍在鞘。
然後,在這一剎那間,這六個人就已經是六個死人了。
——每個人的咽喉上忽然間都已多了一道鮮血的切口。
就像是一個人在用剃刀刮鬚角時,一不小心留下的那種紅絲般的切口。
可是紅絲一現,鮮血就好像噴泉一樣噴了出來。
他們幾人倒下時,他們的血剛好噴上去,他們的血灑落時,都沒有落在他們身上。
——這是他們的幸運?還是不幸?
他們的熱血竟落入冷泥中,連那種本來就可以冷煞人的秋風秋雨落入其中之後都可以被冷死的冷泥中。
六道細如芒絲般的毫光,六條血絲切口,血如突噴,光如電殛。
忽然間,一下子,就有六個比較沒種的人的鮮血,像噴泉一樣噴了出來,噴上半天。
——不管這個人是好人也好,是壞人也好,是有種也好,是沒種也好,只要是人,血就是一樣的血,噴出來的時候,都一樣可以噴得半天高。
六個人倒下,還有三十一個人站著,沒種的人倒下,有種的人不倒。
“有種”的意思,就是夠義氣、有膽量、不怕死,面臨生死關頭時,絕不會皺一皺眉頭,更不會在應該拔刀的時候不拔刀。
在戰場上,在生死關頭間,愈怕死的人,反而死得愈快,就好像賭場上,錢愈少愈怕輸的人,通常都會輸得最多。
這個世界上有很多事都是這個樣子的。
但你不要以為這個道理就是真的道理。只要你上了賭桌,總會輸光,上了戰場,總會死亡。
鐵大爺帶來的五十鐵騎,現在已經只剩下三十一個人了。
“只有死人才能絕對保守秘密。”鐵大爺說:“這是句非常正確而且非常聰明的話,我卻不是第一個說這句話的人,我還沒有這麼聰明。”
他說:“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