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挺好的。”
這句話說了雖然和沒說沒什麼區別,但是老黑還是受到了鼓舞:
這傢伙好歹不是個啞巴嘛!
修還是沒什麼表情,跟在老黑後面一言不發。老黑本來也是個粗神經加自來熟,壓根沒注意到他冰山一樣的低氣壓。一路上,他在沒有任何回應的情況下,講了三個葷段子,把自己樂得東倒西歪,修卻壓根沒聽進去。
可老黑還沒停下來的打算。轉過頭來問修:
“哎。我問你個問題啊。有個男人習慣在森林裡裸睡。有一天,一隻兔子到森林裡去拔蘑菇,一邊拔一邊數‘1個、2個、3個、4個、5個、5個、5個、5個……’第二天,一隻熊也到森林裡去拔蘑菇,一邊拔一邊數‘1個、2個、3個、4個、5個、5個、6個、7個……’為什麼?”
修搖搖頭表示不知道。老黑先是狂笑了一陣,笑得修都有點兒莫名其妙,才聽老黑斷斷續續地說出答案:
“因為……因為熊的力氣比兔子大啊!”
“……”
老黑笑得快岔氣了,卻沒聽到修那邊傳來一點笑聲,老黑抬起頭,發現修的臉上連點笑的趨勢都沒有,要不是修還帶著“你怎麼了”的略有疑問的眼神,老黑都要懷疑他是不是壓根沒聽到自己講的笑話。
老黑伸手在他眼前晃了一圈,問:
“嘿,怎麼了?傻了?”
修看著老黑的臉,很認真地問:
“什麼意思?”
老黑:“……”
氣氛迅速降至冰點。
為了緩解這一尷尬場面,他一拳錘到修的肩膀上,僵硬地調笑說:
“耍酷耍跑偏了喂,裝什麼純情少男啊?”
這一句玩笑話過後,老黑卻更加胸悶了,因為他發現修眯了眯眼睛,真的露出了一副認真思考答案到底是什麼意思的表情。
這傢伙跟面癱似的,情緒轉變永遠不會伴有面部肌肉的明顯牽動,只能透過他眯眼睛的動作看出情緒的變化,而且還看不明白是什麼情緒,生氣、反感、高興,都只把眼睛眯那麼一下。
老黑不禁鬱悶得要死,這是老闆從哪兒搞來的極品怪胎啊?
看修還在思考,老黑就受不了了,倆人再這麼冷場下去還怎麼做兄弟啊,講句話能胸悶半天,他拽著修就走,在附近亂轉了一大圈,指著這家店說這兒的牛肉拉麵做得特靠譜,又指給修看車隊隊員平時採購生活用品的大型地下超市,轉了一條街之後,也就沒什麼逛頭了。
車場本來就選在比較偏僻的城郊,周圍也沒什麼繁華可言。老黑講了一圈後覺得自己簡直就是個廉價的勞動力,一路吐沫橫飛地跟修談古論今,生怕冷場,修的回應卻只有幾個單字“嗯”“哦”“好”“是”,聽得老黑恨不得跳起來打爆他的腦袋。
他學過怎麼說話嗎?這算是什麼狗屁不平等對話?
其實修也很累,他這輩子都沒聽過有人這麼能說,自己這一個小時說的話抵得上之前三年加起來說的話的總和,高頻率的聒噪吵得他耳朵疼。
從拐入一條比較蕭索的街道後,修就發現道路兩旁都是賣花圈、紙錢、壽衣、棺材的店鋪,大概是因為這附近有公墓或是殯儀館之類的。
他往四周望望,果然在不遠處有一座藍磚灰瓦,看上去肅穆異常的建築。
老黑看修終於對某種特定的東西表現出那麼一丁點兒的興趣,險些激動得熱淚盈眶。雖然仔細一看修盯著看的建築物居然是座殯儀館,覺得有點晦氣。但還是跟修熱絡地介紹起來:
“那個是倥城的東城殯儀館,跟咱車場差不多一公里遠,我們幾個兄弟去那兒轉過,沒啥意思。不過你想去看,我就帶你去看?”
修略略一點頭,說:
“嗯。”
老黑特意跟修走成一排,他也終於感覺到修有點古怪了。
他不想再讓這個悶葫蘆跟背後靈似的。一身低氣壓地尾隨在自己後面。最恐怖的是,這傢伙走路竟然沒聲音,跟漂浮著似的,太詭異了。
修也沒什麼反應。和老黑往殯儀館的方向走。
走了一段時間後,到了殯儀館門口,修把手從口袋裡掏出來,放在身體兩側,他記得劉家老人告訴過他,要保持對死去的人的尊敬。
老黑看他的樣子,除了覺得這傢伙的關注點詭異,更認定這人簡直就是一百年不遇的奇葩。他可不講那些規矩忌諱什麼的,從口袋裡掏出煙盒。銜出一根菸。熟練地點燃吸起來,還順手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