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事!
更讓她驚愕的是,簡白竟然在知道這件事的前提下,還能保持著這樣的表情。而自己,甚至連一點兒端倪都沒看出來!
看到木梨子震愕異常的表情,簡白揮揮手,笑容中的輕鬆居然一點兒都沒有減少:
“別那麼緊張,放輕鬆。”
此時,簡白那雙清澈的含滿笑意的瞳孔。在木梨子的眼裡,變得異常陰森可怖起來。
初次見到簡白的時候,是安因為闌尾炎發作入院。
木梨子當時就覺得,這是個很容易看懂的人,輕鬆好相處。喜歡笑,是個不錯的人。
她的直覺明明很少出錯,但是她現在不得不承認,自己在對於簡白的第一印象判斷上,出了巨大的錯誤!
她第一次感覺,自己完全讀不懂這個人!
簡白越叫她放鬆,她後背的肌肉繃得越緊,他越用他滿是輕鬆的目光注視木梨子,木梨子越是膽戰心驚!
看木梨子仍保持著僵立的姿勢,簡白又笑了。他一副“我明白你在想什麼”的表情,說:
“是不是覺得我很奇怪,知道小安已經死了,還一點兒都不傷心?”
木梨子點頭也不是,搖頭也不是,只能梗著脖子,沉默地看著簡白,等待著他的下文。
簡白眨眨眼睛,繼續道:
“但是你不用太震驚,我就是這麼個性格。要不然。我的家人怎麼都不喜歡我呢?”
看著簡白笑得彎彎的眉眼,木梨子漸漸地有了某種模糊的推想,可又不能確定。
簡白滿漾著輕鬆的笑意的聲音,在會議室裡迴盪:
“嗯……你是學心理學的,又那麼聰明,應該一點就透吧?我記得,上次你叫我出去說小安失憶的事情,我全都告訴你了。中間有一段,是我勸說她,要忘記過去的一切,你還記得嗎?”
木梨子點點頭,當時簡白在講到這一段的時候,她並沒覺得有什麼奇怪,畢竟她在黎朗那裡見過幾個有失憶狀況的病人,在剛剛失憶的時候,他們的表現都是坐立不安,情緒化,容易失控,在那種時候,需要有人陪在身邊安慰,因此,木梨子把簡白的那番勸說的話,完全當做了安慰之語。
然而,簡白看到木梨子點頭之後,笑了一下,說:
“錯了。我的確就是那麼想的,不是什麼安慰。在我的想法裡,一個人失去記憶,是件好事情,那意味著她過去做下的所有錯事,都被一筆勾銷。重新開始,多好啊。”
簡白的目光和言辭都很真誠,讓木梨子不得不信。
而且,木梨子也終於發覺,如果簡白真的是如她表面看到的這樣輕鬆有趣的性格,關心安,愛護安,怎麼會和家人的關係緊張,又怎麼會給安隨便介紹郭品驥這樣一個花心的人相親?
疑點接二連三而來,可簡白的話裡資訊量太大, 木梨子只得把種種疑惑放下,屏息細聽著。
簡白抓抓頭髮,不無苦惱地說:
“其實這都能算是一種病了,有的時候我也很頭疼啊,可是我的確是這個樣子,天生的情感淡漠症,沒辦法對任何人產生超越理智的感情,對所有的事情都沒什麼興趣。我去看過心理醫生,他們都說,拿我這種病沒辦法,我應該是大腦裡缺乏一種什麼什麼酶,屬於先天缺陷,所以……”
簡白露出了個無奈的笑臉:
“……所以,我對任何人的死亡,都產生不了任何的感覺。小的時候,我的剛出生不久的妹妹夭折了,那時候我已經八歲了,可我一點兒感覺都沒有,覺得那是件無關緊要的事兒,可是,後來,我十來歲的時候,一直很疼我的奶奶去世了,我還是一點兒感覺都沒有,只在邏輯上覺得‘應該悲傷’,但根本哭不出來。這就挺麻煩的了,是不是?”
簡白指指自己輕鬆的笑臉,對深深皺起眉頭的木梨子說:
“果然,這次也是一樣,我剛接到你們那個夏綿的電話,說小安自殺了,我挺驚訝的,因為我覺得,她不是個會自殺的人,但是後來我就想清楚了,她死了就死了吧,無所謂。”
當簡白無比輕鬆地吐出“無所謂”三個字的時候,木梨子倒吸了一口冷氣。
看到木梨子這個樣子,簡白好像是不好意思的樣子,低下頭吐了吐舌頭:
“是不是平時看不出來我是這個樣子的人?不好意思啊,我是開殯儀館的,每天迎來送往,我知道見什麼人該說什麼話,露出什麼表情最合適。所以,現在見到小安的朋友,我該露出的,就是輕鬆的樣子,至於接待客人,就又是另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