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樂修!你去哪裡瘋了!給老子滾回來!”
修一聽這聲音,就知道武誠絕對是又喝酒了,而且心情非常不好,叫自己回去多半是要在自己身上撒撒怨氣。
即使清楚地知道自己回去絕免不了一頓打,修還是習慣性地順從地站起了身。
但是,他的手被老人的手捉住了。
修回過頭去,對上了老人有些嚴肅的眼睛。
修聽到老人吐字清晰、一字一頓地問自己:
“小修,我很嚴肅地問你,你還想和你的父親一起生活嗎?如果你不願意的話,我會叫我兒子幫忙,起訴你的父親。你的父親不配稱之為父親,他有酒癮和賭癮,而且還虐待你。我猜這些日子,他也沒少打過你吧?如果你真的不想過這樣的生活的話,就告訴爺爺,爺爺不會坐視不管的,法律也不會坐視不管的。”
第七節 欲之惡
修在拉開自己家的屋門時,腦中還昏昏沉沉地回想著劉家老人剛才所說的最後一句話:
“假如你能夠離開你的父親,你願意和爺爺一起生活嗎?”
由於走了神,修在拉開門的瞬間,壓根沒注意到一個凳子正朝自己的面門奔襲而來!
等到修察覺到這一點時,那個凳子的角已經直直地砸上了他的額角,濃稠的鮮血頓時從他額角流了下來,修只是被砸得朝後倒退了一步,像是夢遊一樣地撫摸了一把額頭上滾滾流下的血,再看看手指上沾染著的溫熱的鮮紅的液體,嘴唇哆嗦了兩下,什麼聲音也沒發出來。
他抬起眼來,正對上了武誠那雙被酒精燒得通紅的血眼,他坐在院子的井沿上,虎著一張臉,也不管修的額角還在朝下淌著血,劈頭蓋臉地責罵道:
“死哪兒去了?又去那個死老頭家裡了?你倒不怕被他剋死!哦,對,你個小兔崽子命硬,剋死了你媽還不算,還來妨我的運?要不是有你這麼一個敗家貨,老子也不會輸得那麼慘!這下好了!老子沒家了!咱爺倆兒一塊兒流落街頭要飯去吧!”
修這頓罵捱得莫名其妙,但至少他清楚,武誠肯定是又賭輸了,自己最好保持沉默,否則那就是自己給自己找不痛快了。
誰料到武誠的心思正常人根本就摸不準,看到修捂著額頭的傷口悶聲不動地像個樹樁一樣戳在原地,武誠心頭的邪火被撩撥得更旺了。
修哪裡能猜得到,武誠已經把這個祖上留下的最後一件值錢的東西。也是父子二人的最後棲身之地,這座老院子的房契輸了出去,還多欠了一千多塊錢的賭債。
可能這筆錢對於普通人家來說算不得什麼,可是對於已經捉襟見肘,吃飯都成問題的武誠家來說,這筆錢近乎於一筆天文數字!
武誠失魂落魄地回到家裡,卻發現兒子並不在家裡。家裡四壁冷清,爐灶也是冷冰冰的,武誠先翻出了家裡的幾瓶殘酒,咕咚咕咚地把自己灌了個半醉,然後在家裡翻箱倒櫃地找東西。卻不想連一點值錢的東西都沒翻出來,剩下的都是些瓶瓶罐罐鍋碗瓢盆,基本上就是吃飯的傢伙什兒,就算拿出去也賣不了幾個錢。
翻累了的武誠氣喘吁吁地坐在了冷冰冰的地面上,頹喪地又往嘴裡送了一口酒,聯想到。要不是劉家老人在那次他打修的時候橫插了一槓子,還報了警,自己也不會被抓進去。不會認識那個教自己出老千的朋友,也就不會染上賭癮……
歸根到底,都是那個老不死的惹的禍!
武誠越想越氣,不由地扯著嗓子叫起修的名字來。
在武誠看來。修天天到老人家裡蹭飯,沒什麼不好的,正好叫老不死的幫自己看兒子,自己就可以放開手腳出去賭了,他還暗暗慶幸過,幸虧這個老頭子是個傻貨,白替別人家養孩子。否則自己還得分心去照顧那個生來就是來討債的賠錢鬼。
可現在武誠正是氣悶的時候,想起修和劉家老人的親近,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老子生了你,是你的親爹,你居然胳膊肘往外拐?向著一個外人?
於是,見到修悶聲不吭地推門而進,武誠怒從心頭起,隨手操起一個凳子就朝修的臉丟了過去,可修躲也不躲,就算被砸得頭破血流也不說一句話,跟個活死人一樣!
武誠感覺自己受到了蔑視!
剛才在賭場裡就是這樣。他把最後的家當輸了出去,那些人咧著嘴巴,笑嘻嘻地問自己還有什麼可輸的,還和顏悅色地把他以往欠債的賬單統統翻了出來,一副要和他算總賬的模樣,不管自己怎麼賠笑臉,他們都始終無動於衷。
武誠心虛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