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只覺得呆在走廊裡憋悶,喘不過氣來,就弱弱地跟媽媽提議可不可以出去轉轉,媽媽看了她一眼,還是同意了,不過小江瓷看到媽媽的臉色並不是很好,也沒敢像以前那樣纏在她身邊,亦步亦趨地尾隨著她。
但她沒注意到,身後的牆角處,閃現出一隻蒼白浮腫的眼泡。
那隻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小江瓷孱弱的背影,眼神由木然,漸漸轉為驚喜,再漸漸轉變為瘋狂。
那是一隻真正的瘋子的眼睛。
這時候,媽媽剛好有一個電話打了進來,但走廊裡訊號不大好,所以她加快了步伐,走到可以透氣的露臺上找訊號,無意間,把小江瓷甩到了自己距離十幾米開外的地方。
她一個人孑然地立在狹長封閉的走廊上,除了媽媽打電話的聲音,一切細枝末節的聲音都被助聽器放大。
因此,她清晰地聽到了,走廊裡還有另一個人的呼吸,而且,那個呼吸聲越來越粗重,越來越狂熱……
小江瓷剛感到不大對勁,像是有人在隱秘處窺伺著自己時,就聽到身後傳來一聲類似野獸進攻獵物前的尖銳咆哮!
一個上半身穿著病服打著領帶卻裸露著下半身的男人突然從身後的走廊竄出來,幾步就跑到了江瓷眼前,一手指著江瓷,一手神經質地抓著自己的腿部面板,嘴裡發出“嘶嘶”的聲音,像是吐著信子的眼鏡蛇,準備隨時噴吐出毒液來。
誰也不知道這個病人是怎樣從監視重重的病人區裡脫逃出來的。是打破了窗戶?是逃過了護士的監視?還是從通風管道爬過來的?
或許,這是一場策劃已久的出逃計劃?
一切的一切,小江瓷都不得而知。
然而,時隔多年,小江瓷還記得當時的場景:
自己看著他,他看著自己,恐懼的冷意像蛇一樣,慢慢盤踞到她的身體上。
和一個瘋子對視,是需要勇氣的,每個瘋子。腦中都有一個異樣的奇妙的世界,旁人無法瞭解。小江瓷根本無法理解,這個人為什麼眼裡閃耀著這種變態的光芒。朝自己步步逼近。
她全身抖得像篩糠一樣,轉身想跑,卻被他一把抓過去,他的力氣之大令人無法想象,江瓷下半身的褲子幾下就被他撕成了碎片。掙扎,無望,屈辱,她這輩子都沒再像那樣悽慘地大哭過,喉嚨幾乎要撕裂一樣地哭喊:
“哥!!!”
小小的腿在男人散發著噁心體味的懷裡踢蹬著,撕心裂肺的喊叫卻什麼也呼喊不來:
“哥哥。救……”
媽媽聽到小江瓷的求救聲後,馬上掛掉了電話,才回頭來看發生了什麼事情。可她一時也嚇傻了,手還保持著拿著手機貼在耳邊的姿勢,眼看著小江瓷在那人的懷裡嚎啕大哭,掙扎不休,卻不知道該怎麼把女兒救出來。
在這關鍵的時候。小江瓷內心深處隱藏的惡毒和臨危時所能發揮出的最大力量,讓她掙扎著上半身。揮起小拳頭,一拳砸碎了手邊的一個消防器材栓的玻璃!
玻璃四濺,那個瘋子被砸碎的玻璃聲刺激得愈發躁狂,拖著江瓷的小腿就把她舉到了半空,像是要把她摔到地板上!
小江瓷此時唯一能做的,就是死死抱住滅火器,抱住這個保護自己的僅有的工具,借瘋子把自己舉起來的力,把滅火器抓在了手裡。
她狠狠地把鐵質的滅火器瓶朝著那個瘋子的禿頭猛砸了下去!
直到聽到異響的大夫和父親從問診室裡鑽出來,才目瞪口呆地看到:
衣衫不整的小江瓷,手裡操著鮮紅的滅火器,朝瘋子的四肢和身體上抽打瘋砸個不停,她的眼睛冒著熊熊的惡毒之火,左手的手指甲因為用力過度已經全部劈裂了,血染在了滅火器瓶身的標籤上,可小江瓷像是失去了所有的痛感一樣,瘋狂地砸著男人的身體,男人在地板上扭曲著身體,雙手護頭,抽搐不止,全然沒了剛才的瘋癲勁兒。
大夫、父親、還有抓著手機呆立在一旁的母親,都聽到,小江瓷每砸一下,嘴裡都會瘋狂地大喊:
“去死!你給我去死!去死!”
一聲一聲的嘶吼,不止是對這個瘋子,更是小江瓷對父親,對母親,對一切不相信她的人所發出的詛咒!
她已經壓抑得太久了,連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現在在做什麼,她只知道,憋在自己體內的一股濁氣已經逼得她難以呼吸了,她必須這麼做,才能讓自己稍微好受一點。
那些欺負她的,侮辱她的,讓她失去最珍貴東西的,都去死!去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