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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部分

不要啊……來人……

它們從毛孔裡鑽了出來,衣服慢慢被浸溼,滑膩膩的,好像有股淡淡的味道,有些腥味,貼著面板的睡意完全被它們打溼了。腥味越來越濃,越來越衝。

誰能來救救我……我不要……

它們還是源源不斷地湧出來,一個接著一個,甚至從木梨子的頭皮裡鑽出來,把木梨子的頭髮染得溼漉漉的。

不……媽媽……你來救我,求你了……

終於,木梨子再也無力掙扎了,她眼睜睜地看著那條細細的血線越升越高,她的身體也像是被盛在一個盤子裡,像一條被烹飪好的鮮魚。

她感覺身下滿是自己的血,它們還在流,還在流……

木梨子的心臟傳來一陣滅頂的疼痛,而這陣疼痛終於讓她安然地昏過去了。

第四節心靈之變

木梨子在醫院裡住了半年。

在這半年裡,她自我感覺過得還不錯,只是身體檢查太過繁瑣,她不喜歡那種橫躺著被送入機器的感覺,像是一道被送到微波爐里加熱的殘羹冷飯。

醫生的診斷她早在半年前就知曉了,當時,她誤把自己身上出的汗當做了血。因為高燒,再加上過度的心理刺激,誘發了心臟病,要不是給她送晚飯的傭人發現她暈倒在床上,面色青紫,呼吸衰竭,立刻打了120,她肯定會死。

事後,傭人被辭退,理由是沒有照顧好小姐。她很委屈,在醫院走廊上就和木梨子的母親爭吵起來,當時在病房裡的木梨子和父親聽得一清二楚。

兩個人爭吵的內容,不外乎是傭人指責木梨子的母親,在送走程大夫之後,壓根就沒跟自己提起過小姐正在打吊瓶的事情,不僅如此,她連招呼都沒跟自己打一聲,就約了幾個朋友出去逛街。直到醫院打來電話,說是給木梨子下了病危通知書,要家屬簽字才可以開始手術,她才知道木梨子出事。

而木梨子的母親也是據理力爭,指責傭人不盡責任,明明知道木梨子正在生病,也不多上去看幾眼。

木梨子母親這話一出口,傭人就乾脆撕破了臉皮,直截了當地說“夫人你都不去照顧你女兒,憑什麼讓我一個外人對你女兒盡心盡力”,兩個女人吵得不可開交,被值班護士罵了幾句,才安靜下來。

病房裡,木天戩,木梨子的父親,仍是西裝革履的樣子。手裡捧著一碗銀耳羹,一勺一勺地喂在木梨子嘴裡,木梨子沉默著,一口一口地吃,兩個人都好像對外面的爭吵無動於衷,好像那兩人根本不是他們家的成員,而是連個毫不相干的陌生人。

一碗喝完,木天戩給木梨子擦擦嘴,問她晚上還想吃些什麼,木梨子指定說要吃清湯麵。並隨手抓起一本書看起來,給自己的父親下了一個無聲的逐客令。

她這樣無聲地抗拒別人的接近,已經長達半年了。

除了必要的身體檢查和進食。她避免和任何人發生任何形式的接觸,不知道為什麼,她從睜開眼的時候,就對她身邊的所有人產生了一種厭惡感。她只覺得,那些人圍著她打轉。為她檢查,為她嘆息,為她餵飯,都帶著他們每個人的目的,沒有一個人是真正關心她的。

檢查她身體的人,不是出於醫生對患者的責任感。而是為了賺得更多的錢;為她嘆息的人,在她面前落下虛情假意的眼淚,感嘆她從小就受這種苦楚。而她在別人眼中,不外乎是個珍奇的、但摔裂了一角的瓷瓶子,擺放在展覽臺上,讓別人回味和意淫她曾經的美;包括自己的父親,他餵飯的時候。臉上流露出的不是父親對女兒的疼愛與憐惜,而是古董商看到自己最珍貴的古董花瓶被人破壞。產生的惋惜與遺憾。

她開始漸漸地轉變,興趣也漸漸轉移了,她對研究每個人的表情、動作、說話的語氣、走路的動作變得異常執著。

她每天都會出去,在醫院的花園裡曬太陽,觀察來來往往的病人或是來探病的人。根據他們的言行,判斷隱藏在他們內心的想法,藉以窺視人的內心。

這幾乎成了她必修的功課,越觀察,她的感覺器官就變得越敏銳,對人內心的探究慾望就越強烈。

她能感覺到自己的變化,冷靜、多疑、敏感、虛假和自私。

這種逐步的變化只有她本人能夠察覺,因為她的外表,還是和以前一樣,除了面容變得略有蒼白,嘴唇隱隱透出紫色外,她還是那個完美的木梨子,待人謙恭有禮,溫文爾雅,甚至更勝以往。

她比以前受歡迎得多,原因就是, 她一看對話者的臉,他的表情,動作之類,就能大致猜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