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裡,她抱著肩膀,似乎是在欣賞這明媚的景色,然而,她腦中轉的全部是關於江瓷和龍熾的事情。
她在這裡站著,一直站到了下午三點,才舒展了一下僵直麻木的雙腿,朝醫生指點給她的檔案室的方向走去。
經過一條長長的遮光走廊時,一個病人突然從斜面直衝過來,對面前橫亙的鐵欄杆視若無睹,硬生生撞在了欄杆上,可他卻像沒有絲毫痛覺一樣,把手臂穿過鐵欄杆,揮舞著朝安的臉上抓去。
安朝旁邊退了一步,看身強體壯的保安把那發狂的病人強行拖走,他的手臂上還纏著崩斷的捆綁帶,亂蹦亂跳個不停,眼睛始終死死地盯著安,衝她傻笑。嘴角流下一串一串的口水。
安頭也不回地離去,直到她拿完檔案影印件出來後,又路過了那條走廊。她發現,那人已經被打上了一針鎮靜劑,安靜地睡著了。
她朝出口走去。
在走出門口前,她回過頭,看向醫院門口已經掉了一半漆的招牌。
看來這家病院已經有些年頭了,周圍的鐵欄杆林立,三米高的鐵欄上覆蓋著一層綠色的青苔和鐵鏽,牆底下的指甲草竄得老高。旁邊的榆樹生長得遮天蔽日,甚至覆蓋了一半醫院的招牌,但醫院的名稱。在蕭蕭的樹葉間,仍清晰可見:
池城山精神病院。
她從隨身的包裡掏出一份影印好的病歷,看著上面人的就診經歷,從上午起就強撐在臉上的笑容漸漸垮了下來。她閉上眼睛,又睜開。再看了病歷表上端的名字,喃喃道:
“天……”
和安取得聯絡後,下午五點半。
木梨子抱著一束花,提著兩盒蛋白粉,剛走到病房樓前,就看到一輛帕薩特開過來。開車的人很眼熟。於是她巧妙地閃身到一輛車後,看見一身便裝的鄭警官帶著另一位警員進入了病房樓。
木梨子看他們的身影消失後,稍微穩定了下情緒。便尾隨著他們來到了江瓷的病房外。等看到鄭警官推門進入,木梨子對著護士站旁邊的鏡子,撩了撩頭髮,從隨身的提包裡掏出一副耳機,塞進耳朵裡。完全無視小何警官,直接走到病房外。旁若無人地把手上提著的東西放到長椅上,並施施然地坐下。
做完這一切後,她才裝作剛剛看見小何警員的樣子,指指自己的耳機,又指指病房門,示意自己看見鄭警官進去了,不會像上次那樣隨便闖進去打擾到他們的談話的,小何警官才作罷,悻悻地坐在遠離木梨子一端的長椅上,一言不發。
木梨子面朝前方,悄悄把眼珠子轉過一點,看小何警官沒有在看自己後,她裝作無意地抬手,把戴在耳朵上的耳機取下了一隻,這樣,她聽到的病房裡的對話,就更加清晰了些。
上次來的時候,她就發現,可能是由於這是座老病房樓的緣故,房間不大隔音,所以,鄭警官和江瓷的對話,清清楚楚地落進了她的耳朵裡。她之所以戴著耳機,就是為了迷惑這個守在病房門外的小警察,其實,她壓根就沒開啟音樂播放器,插耳機只是裝個樣子而已。
鄭警官和江瓷剛開始寒暄了幾句,無非是問些身體怎麼樣了,有沒有好一些的無聊問題,這些問題除了為鄭警官接下來真正想問的問題做鋪墊外,一點意義都沒有。
這些客套的開場白過後,鄭警官很快就切入了主題:
“你把我們叫過來,有什麼事情嗎?”
聽到這句話,木梨子的眉毛跳了跳:
是江瓷主動把鄭警官叫過來的?
難道襲擊她的不是龍熾?昨天她那些猶豫、緊張,僅僅是由於頭部受到打擊導致暫時性失憶而已,並不是想維護什麼人?
但江瓷接下來的話,完全超出了木梨子的預料:
“我昨天撒了謊。我看見襲擊我的人是誰了,就是龍熾。”
木梨子想也能想見鄭警官臉上的表情,肯定是皺起那兩道濃眉,把視線集中在江瓷臉上,試圖從她臉上讀出些什麼,而木梨子自己也透過病房房門的磨砂玻璃,看見了自己略微發白的臉。
“你為什麼要撒謊?”
江瓷的回答很乾脆:
“因為我想清楚了,我相信龍熾不是兇手,他襲擊我肯定也是出於別的原因,我沒必要替他隱瞞,反正也瞞不住你們的,不是嗎?與其吞吞吐吐的惹你們懷疑,不如我先把我知道的事情告訴你們,你們早日抓住真正的兇手,不是更好?”
鄭警官並不為江瓷這樣的合作態度所動,而是冷靜地繼續發問:
“你有什麼證據證明是他襲擊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