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書生,在考前考後都會不約而同的聚在這天下第一名樓上,憑弔先賢風采,揮毫方遒文章。
得意者抒發心中暢意,失敗者發洩胸中塊壘。
同時還時不時的傳出有某某窮書生,因為在樓上信筆所題的詩詞,被某某達官貴人看見,賞識之下加以提攜,甚至許以紅粉美眷,從此仕途得意、青雲直上。於是走馬章臺,於是舉案齊眉……
無論真實與否,不容置疑的是:這些美麗的傳聞進一步激勵了那些尚未得志的青年。所以,每年都會有許許多多的人前來題詞賦詩,奢望一舉成名,被那些高官顯貴採用。
當然,總會有湊巧的那麼幾個人,日後在科舉時得意,在文壇上揚名,在官場內風光,於是這些人早年留下的文章就大大的讓酒樓老闆發了一筆財,同時也成了向後來者展示前輩如何成功奮鬥的鐵證。
這些事蹟也就自然而然的加入了傳說之中,繼續成為後來者的神話。
在這樣的氛圍裡,醉仙居的生意真的是很好。
不過和往年不同,這裡雖然依舊賓客滿座,但是卻沒有了往昔書生們的高談闊論,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頗有些壓抑的沉默。
“勿談國事!”
四個原本從來未有的大字,分外顯眼的懸掛在大廳的牆壁上。
碗勺的碰撞聲,則在這四個猙獰的大字的注視下,分外刺耳。
“哼,防民之口,甚於防川,血衣衛禁得了口,難道還能夠禁得了心嗎?”
突然,一個年輕的書生拍案而起,洪亮的聲音頓時打破了沉悶的氣氛。
“蘇兄,你喝多了!”
同桌的友人滿臉的恐慌,趕緊拉扯著同伴坐下。
“喝多了?不,我沒喝多,喝醉了的是你們,你們所有的人!”
那年輕的書生仰天大笑著,不屑的指著酒樓上所有的食客,慷慨激昂的滔滔陳詞:
“勝敗乃兵家常事,宰相一生征戰無往不勝,偶爾失利於幽燕,也並非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原本正該坦然承認,隨即臥薪嚐膽,以圖雪洗前恥,這才不負大丈夫光明磊落的胸襟!卻不料,血衣衛這般奴才,為了討好涼國公,竟然鷹犬遍佈、草木皆兵,令人人自危、滿城風雨,如此這般,非但無益於穩定人心,卻反而白白玷汙了宰相的一世英名,可嘆,可笑,哈哈哈哈……”
“大膽,竟敢在此妄議朝政,給我拿下!”
正說話間,卻見十來名黑衣的壯漢橫衝直撞的蜂擁而入,不由分說便將那舒聲和他同桌的夥伴一併擒下押解著出去。
整個過程也就在眨眼之間,酒樓隨即又恢復了平靜,所有的人都自顧自繼續原本的事情,就彷彿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過一樣。
“這些是什麼人?如今在天子腳下,就為了一句話便可以隨便抓人嗎?”
角落中,一個白衣的少女,緊皺起雙眉,向身旁的年輕人輕聲詢問道。
“哼,這就是大名鼎鼎的血衣衛,風雨手下的爪牙!有帝國宰相和涼州數十萬大軍在背後撐腰,天下間有什麼事情是他們不敢做的?”
年輕人的聲音有些尖銳,語氣更是充滿了不屑。
“不會吧,執政議會便是在風雨哥哥極力支援下推出的,而且前段時日我來聖京,言論都非常活躍,也遠遠沒有如今這般緊張啊!”
少女的臉上寫滿了不可思議。
“不許叫他哥哥!你若再不聽話,我便要讓人押你回麥堅了!”
年輕人在怒氣中聲音愈發尖銳,不過他似乎顧忌到了什麼,頓了頓之後,重新壓低了嗓音,冷冷的道:
“風雨不過是沽名釣譽之徒罷了!以往他兵權在握,氣勢之盛天下無人能夠匹敵,自然樂得做出大度的模樣,作一些虛懷若谷、不恥下問的事情來矇蔽天下人。如今他兵敗幽燕生死未卜,朝野上下不滿者紛紛蠢蠢欲動,勢若危卵的局面,此刻還不動用血衣衛斧鉞相加,卻又更待何時?”
“哥哥,你真的要和風雨……他繼續鬥下去嗎?”
默然半響,少女突然幽幽的一嘆:
“從京城到江南,又從江南迴到京城,這樣的爭鬥除了讓親人痛心,還有什麼意義?畢竟,你們是血脈相連的手足啊!”
“你說呢?”
年輕人冰冷的回答,眼神卻望向了窗外。
窗外的大街非常靜寂。
靜寂中,一輛飛快賓士的四輪馬車,裹挾著塵沙,從酒樓旁經過。
轆轤和地面的摩擦聲,顯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