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氣翻湧,「哇」的一聲,一口鮮血疾噴而出。
雖已大受內傷,卻還是拚死擊出一掌,拍在莫驚雷肩頭,掌力雖只及平時五成,還是將莫驚雷擊飛出去,重重地摜倒在地上。
莫驚雷翻身爬起,只覺肩上火剌剌地痛,喉頭一甜,湧出一口鮮血,卻又暗自強行嚥下。
這下驚變突起,知府衙門的人「咦」了一聲,旋即醒悟,以為莫驚雷犯上作亂謀刺朝廷命官的老毛病又犯了,人人臉上色變,「乒乒乓乓」一陣亂響,刀劍出鞘,弓箭上弦,「呼啦」一聲湧上來,就要將莫驚雷圍住。
莫驚雷擺一擺手道:「弟兄們,先別忙著動手。這姓陸的傢伙並非朝廷特使,只是個冒牌貨而已,大家可不要被他騙了。」
大夥兒一聽,不由得面面相覷,躊躇不前。
陸海川手捂胸口,倚牆而立,臉色慘白,盯著他道:「大膽莫驚雷,你突施重手擊傷本捕也還罷了,此刻還要口出謠言,迷惑眾人,置疑本捕朝廷命官的身份,此乃大逆不道的死罪,你可知曉?」
莫驚雷上前一步,冷聲笑道:「犯下死罪的人,可不是我,而是你。」
陸海川亮出黃金腰牌,凜然道:「本捕身為朝廷特使,有皇上御賜金牌為證,難道還會有假?」
莫驚雷看看他那塊黃燦燦的腰牌,道:「金牌不假,但人卻是假的。你可知殘殺刑部捕頭,搶奪黃金腰牌亦是死罪?」
陸海川臉色一變,惱羞成怒,大喝道:「大膽狂徒,竟敢誣衊朝廷命官,該當何罪?熊捕頭,你還愣在那裡幹什麼,還不上前將這犯上作亂、大逆不道之徒給我拿下。」
真相尚未大白之前,此人畢竟還是朝廷特使,令出如山,熊人傑不敢有違,答應一聲,就要上前拿人。
莫驚雷卻擺手止住他,道:「熊兄弟,聽我把話說完再動手也不遲。」又扭頭望向陸海川,胸有成竹,微微一笑,道:「陸大人,你剛才曾說有人向朝廷舉報柳章臺為官不正、貪贓枉法之事,那你可知曉舉報之人是誰?」
陸海川搖頭道:「本捕不知。」
莫驚雷道:「實不相瞞,那人不是別個,便是莫某。其實早在四五年前,皇上就已懷疑青陽知府柳章臺官風不正,有貪贓枉法之嫌,所以就下了一道密旨,派當時正在刑部督捕司當差的莫某潛入柳章臺身邊,暗中調查他犯罪的證據。若非皇上對他早有戒心,他為官十年,豈有不升、不降、不褒、不貶之理?」
他回頭瞧一瞧同知田雲山,道:「田大人,這是皇上當年下的密旨,此時公開,亦無所謂。請過目。」
當下從懷中掏出聖旨,遞了過去。
田同知看了,又傳與通判等人,細察之後,眾皆點頭,再無懷疑。
莫驚雷收回聖旨,接著道:「我在柳章臺身邊這一待,就是數年之久,為不引人懷疑,我也娶妻生子,在這青陽城裡安下了家。儘管如此,但柳章臺是個疑心病極重之人,開始幾年對我心懷芥蒂,因我做事賣力,對他又忠心耿耿,直到這一兩年,才漸漸對我放鬆警惕,甚至引為心腹,我也才得有機會查到他貪贓枉法將贓銀埋藏在家中的一些眉目,並於月前寫了一封短短的奏摺飛鴿傳書傳回朝廷,所以才會有都察院都御史嶽精忠嶽大人這次借考官為名的南下之舉。」
陸海川盯著他冷笑道:「就算你真是刑部密探,那也不能證明我就不是刑部督捕司的人。你離開刑部已有數年之久,焉知督捕司沒有新人進入?」
莫驚雷道:「我當然知道刑部督捕司每年都有新鮮的面孔加入進來,但有一件事卻是永遠不會變的,那就是每有新人進入,督捕司都會經過嚴格的訓練與挑選,而那訓練之中有一項必不可少的內容,就是手語。訓練所有的人掌握一種只有自己人才會使用、才能看懂的秘密手語,這種手語早在幾十年前就已規定下來,絕不會有半點兒變動。還記得今日白天當那黑衣蒙面人攜燕子飛從那小巷裡離去之時,我忽然向你做的那個奇怪的動作嗎?那就是我們督捕司的人特有的手語。我當時左手伸出兩個指頭,表示你和我兩個人,右手畫圈,表示圍堵敵人之意。我當時的本意是想你我連手前後將那蒙面人堵在小巷裡,扯下他的蒙面黑布看清他的廬山真面,以便日後好捉拿他歸案。但你卻熟視無睹,無動於衷,完全不懂,所以我只好倉促發出兩箭,射下那蒙面客的蒙面黑布。」
陸海川的臉色忽地變得難看起來,看著他問:「從這時開始,你就懷疑我的身份了,是不是?」言語之間早已沒了先前氣勢,顯是已然承認對方所言不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