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魔族幾番逼近,此地不宜久留。”銀質長劍血滴濺濺,鐵甲錚決,危機之下,不容辯駁。“無論如何,大人必須移駕!”
於旻為難一陣,卻也知情勢所迫,不得不如此:“我再去催促。”
“你等等——”
他斷然一聲低阻,殺氣凝聚的臉上遲疑不定,忐忑上下,驚惶交錯不安。除了令他守衛,紫流螢連一句多餘的也沒有透露吩咐,他所選擇的大神官大人看似平易親切,實則心計頗深,若做她的部下,得她交心前,唯有一步不能遲疑的跟隨。在殺戮如草芥的險境裡拿生命求換富貴,一步踏錯,萬般皆空。
“算了,你先去吧。”
一句嘆息近乎從咽喉深處哽出。
“務必恭請大人移駕。”
於旻張口,欲言卻又止,千言萬語只凝成一句“我知道”,轉身提裙,在一片暗衛們的掩護下匆匆往天壇上去。
第六十一章 黃雀
兵戈聲響,滿天大雪中但見一抹赤紅煙塵滾滾,在一眾侍衛的護衛苦苦穿越空中隨時俯衝下來的魔鷲和雕鷹。
於旻一身紅裳狼狽不堪奔跑進來,才一腳踏入雲梯天壇,黑衣暗衛們迎面便將她攔下。
“慶護衛!”顧不得滿身殘破血汙,於旻急急叫住不遠處現身人前的黑衣暗衛,“前面吃緊,快要頂不住了,大人可能移動?”
慶成浚搖搖頭,乾巴巴地道:“不能。”
這兩字“哐當”一聲砸在於旻心頭,她只聽得心中咚咚鼓聲作響,前方作戰的擂鼓彷彿就敲響在心中,她把心一橫就要衝進去,卻被紫家暗衛們死死攔在門前。
“事態緊急,您且讓我見大人一面!”
慶成浚依然搖頭,固執無比。他自記事起便是以紫流螢的暗衛標準訓練,眼中心裡唯認紫流螢一人命令是從。
於旻顯然也知道這點,軟言輕求道:“前殿外側已第四次擋回魔族進攻,我方損失慘重,就快要撐不下去。一旦前方失守,大人將直面魔族威脅。事關大人安危,慶護衛且請考慮二三。”
無奈慶成浚只是搖頭:“殿下吩咐過,不許任何人入內打擾。”
“情勢已變,下官須向大人稟報前殿危狀,再做安排!”
一番掙扎過後,於旻已是雲鬢散亂,狼狽不堪,她狠狠衝慶成浚大聲嘶吼,若不是被紫家暗衛架住,早不顧一切衝了進去。
“難道您只知曉大人命令,卻不顧大人安危嗎?”
“我們沒有多餘援兵,右殿監所帥護衛軍團就快要支撐不住了!”
“殿下,您必須立即移駕!”
“殿下——”
她悲鳴一聲,長嘶如淚,杜鵑泣血,點點滴在緋色裙裾,淹沒不見。窈窕疏影被風雪摧折,幾欲攔腰而斷,日月共泣,天地同悲。
彷彿終感撼天,恍惚中她聽到腳步聲傳來,黑色陰影在紫家暗衛隊長面前飄過,於旻只覺身上一鬆,先前壓制著她的桎梏被放開。
“輔神官,殿下有請。”
她茫然看了一眼面無表情的暗衛隊長,方才恍然回神,提起滿身血汙的長裙,跌跌撞撞奔向雲梯中央。
通往天壇中央的道路兩端滾落滿地碎石殘斷,彎曲迴轉之間,光線越發黯淡,壁上斜插著松明火節,動靜之間似乎無聲,眼角餘光卻隱約瞥見四周人影。
先前金銀交織的輝華彷彿一場夢影,瑤華蔓城的聖輝只剩一場虛無,越是往上,越是不安。一陣冷風颳過,於旻不由攏了攏半截赤色法衣,每一步走得心驚膽顫。
天壇正中央,早先盛繪無上法陣已經熄滅了輝火,金枝銀蔓交相輝映的位置上只留下黑漆漆可怖的印痕。
失去聖輝映耀,抹滅輝煌燈火,華麗至極的天壇頂端只有一盞如豆風燈在寒風中搖曳,詭譎淒涼。
紫流螢卻一身綠階大神官盛裝筆直站在燈火黯淡處,無需映襯,她自身就是萬千光芒,耀明黑暗,無人能移開雙眼。
光芒中,於旻只覺得天地極光也會在她面前失去了神采。
聽見腳步聲傳來,紫流螢輕闔了雙眼,也不睜開。“你來了?”
於旻盯著她發愣,直她疑問出口,方呆呆應諾一聲“是”。
“你來得正好,孤正欲尋你。”卷著雪花的風自她身旁吹起,華麗的孔雀綠色法衣上銀色魔紋在細細流淌,“前方情勢有變,你知會右殿監,一切以大局為重,必要之時,儘可便宜行事,不顧顧慮其他。”
於旻“恩”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