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明昭,因為性質使然,兩位都司的官員們擁有很大的自由能夠在工作途中順道收集些許有用情報、驅使司衛的力量為自己及家族服務。但這畢竟是藉著工作的名義辦事,真正意義上能夠有權指使得動兩衛都司的人,帝國上下也只有那麼一位。“沒有元相大人的命令,任何人皆不得公器私用,為一己之私動帝國之器。”這條規定雖被人習慣忽視,卻更經常的成為兩衛都司大都督的藉口,且百試百靈。尤其當某人怒火沖天衝進兩衛都司興師問罪時最為有用。
滿口的苦水也只好自己嚥下去,反正自己也沒想過能從這老狐狸手裡討到什麼好,到最後也只能滿心感激的“心領”這片好意,宣幽然暗暗撇了撇嘴,強壓下心中的滿腹怒火。
“多謝陽都督好意,出了這樣的事,大都督心裡想必亦是焦急萬分。不過,在事情弄清楚之前,還是大家都先冷靜一下方為上策。”
“敬秋使大人說的是,在沒弄清楚事情真相之前,我等都需謹慎——敬秋使大人還沒見到白御史吧?她正在裡面休息,敬秋使大人要不要去看望?”達到了目的,陽玄灝很識實務的立刻放宣幽然去見白卉,後者也不推遲,說了句“打擾”就跟著帶路的侍從離去。
白卉的病房裡只有她一人,醫師侍從在做完自己的事情之後都井然有序退到了隔壁的耳房等待,那裡有專門的看守人員,保證不會再有任何人會在這檔口對她不利。除了吩咐人來照顧白卉好好休息,陽玄灝沒有再多說過一句話,就連看望也是在眾目睽睽下,乾脆有力的證明了此事他從頭至尾沒有參與過半點,不愧是處理這種事的老手。
白卉還在昏睡,宣幽然也沒有打擾,去看了一旁安置晉瑞饒的地方。當負責看守的醫師盡職盡責將她解釋了晉秘書身中劇毒難以搶救致使其身亡時,宣幽然忍不住問了句:“本座聽聞是白御史身中數刀?”
像是早料到會有人如此問,醫師不假思索解釋道:“單從傷勢來說,白御史的傷比晉秘書更為嚴重,刺客是衝著白御史去的,晉秘書不過是被殃及。然白御史適應劇毒的能力強,那刺客雖使用見血封喉的劇毒,但成分單調,用藥簡單,只要搶救即時,使用中和劑便能將之化解開來……”
“閣下的意思是白御史因為適應毒素能力強拖到了閣下等的救援便僥倖存活,而晉秘書因為沒有那麼強的適應能力所以才會一招致命?”宣幽然冷笑著打斷醫師的發言,總結了一下連自己也感到好笑,“這是不是意味著為了保證官員質量必須在我明昭官員的培訓任務中加一項抗擊毒素的課程?”
“下官不敢,大人息怒。”醫師忙俯首認罪,眼下敬秋使大人正在暴怒中,誰也惹不起。
“生死之事命中註定,晉秘書慘遭不測致使身亡乃我明昭之不幸也,本官心緒不寧本也不想多說,爾等不思如何精進醫道救人於為難造福蒼生,反倒如此推卸責任是何道理?難道真要帝國人人都去訓練適應毒素能力方可罷休?”太可笑了,即使明知道晉瑞饒死得太窩囊,聽到這麼一番話宣幽然也忍不住勃然大怒,身為醫者,怎麼隨隨便便能說這樣不負責任的話?他們到底還有沒有職業道德?還是他們與那些人一樣當她是軟柿子人人都想開捏一把?
“大人息怒,大人息怒。”醫師慌忙告饒,他也是冤枉得很,本只想秉著治病救人的目的告訴敬秋使大人為何白御史活著而晉秘書反倒去世,卻被宣幽然誤會為自己不敢擔當推卸責任,真是冤枉啊!
“下去!”宣幽然冷冷命令道,“本座不想看到你。”
醫師倉惶告退,片刻之間,屋裡就只剩下了兩個活人,注視著昏睡中的白卉一會兒,宣幽然終於說道:“醒了就起來吧,別再裝下去了。”聞言,白卉睜開了眼。
“感覺如何?”坐在她身旁,宣幽然問道。
“很過癮。”白卉淡淡說道,“這是從下官進入兩衛都司以來經歷過的最精彩最振奮的事情了。”
“傷口呢?沒事吧?”
抬頭讓她看清楚自己身上橫七豎八猙獰的傷痕,不止今次,還有往昔為活命留下來的紀念:“沒關係,毒已經都清理乾淨了,這會兒都是些皮肉傷,無關緊要的。”
濃密的睫毛低低垂下,扇子般茂密,宣幽然輕聲問:“你知道是誰幹的了嗎?”
白卉愣了愣,似乎還沒有從方才的問題中理清思路,半晌,方才抬起頭看著她,自嘲的笑了笑,緩緩說道:“是的,下官知道。”
聞言,宣幽然反倒神情凝重起來,注視著白卉的表情,彷彿要把她的沒一點變化都刻入腦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