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絕望。
早應該覺悟了,她早就回不了頭。
光輝映照下,少女的臉色漸漸恢復了過來,先前出現在她身上的死灰之色也隨著聖光的照耀消散開來,不復方才的慘然。
然而,魅絲蘿並不覺得安心,看見消失多年的法印時她激動心潮澎湃,平靜下來後心裡更多湧起的是遺憾。
神符鬼噬,衍府鬼門鬼姬的證明,神符鬼噬,上達天聽,下通黃泉,連神亦可驅使之物,同時也代表著鬼門七千年四百多位鬼姬的力量,連神明都能號令的神物,可惜它要對抗的卻是一度屠殺神明的兇劍。
她聽過傳言,她的那位王曾用他的劍斬殺過無數神明,每一個都是曾輝耀一時的糾糾武神將,卻在他的寶劍面前凋零了生命。那是多麼強大的力量,足夠將面前這孩子摧毀得連渣都不剩下。
最強的守護與最強的破壞,當二者相遇時……
她停了下來,只能慶幸不是兩敗俱傷的無奈,只能遺憾不是希望中的解脫——那個法印不能完全將她治癒,那個傷痕不能徹底讓她解脫。
她遺憾,究竟是怎樣的仇恨,讓她的王對這樣一個人類的女孩做了這樣殘酷的事情。
她是師門的背棄者,無論當初是為了什麼,從握住魔族的手那一刻起,就註定了她的背叛,就像這代表著鬼姬身份的法印會在第一時間主動為失去意識的主人防禦一樣。
她遺憾,當過去的憧憬就要實現時,她卻已經成了敵人。
只有一件可以期待,苟活了這些許年,或許她還能再看見照耀了世界七千年的聖光再度燃燒在大陸之上。若是還能再見證那一時刻的到來,她願意忍受所有汙衊和羞辱。
“原本只是想借機來看看你到底在買什麼關子,很榮幸能夠見證這樣一幕的出現,更希望我能榮幸見證鬼門的重生。”看著少女年少卻稚氣不再的臉,這個充斥著權利紛爭的骯髒國度連累了這些年幼的孩子早早失去天真的權利。
她想起自己的十五歲,那樣花樣般美好的年華,無憂無慮暢然夢想的季節。尊敬的導師在花叢間微笑,潾潾走到哪裡都是焦點,雲珞小姐優雅又嚴肅常讓她錯覺自己面對的不是同齡人,還有她有點內向的小男孩。她想起在眾目睽睽下她握著攸諾的手,大聲的宣佈長大後要做他的新娘,那時潾潾歡笑著為她鼓勁兒,明河黑線地將嚇呆了的攸諾帶走……
那些遙遠得彷彿實在前世的美好,卻是心底唯一的救贖。
“從前你說過你絕不與魔族合作,我以為你只是在故作姿態抬高身價,現在才知道這是你的真心話是你的責任你的義務。很抱歉我身為鬼門子弟卻背棄師門加入敵方,當了結了心中所恨,我願意用我的生命來洗滌罪孽。”
她想起千羽潾潾心甘情願跳下高塔,想起千羽雲珞獻上義無反顧自己作為祭品,想起姬明河無聲無息死在黑暗角落,想起那些不甘心的過去,想起她的琅琊王向她伸出的援助之手……
不能放下的,終究放不下。
“我會如你所願讓林致成為我的合作者,既然我們有著共同的願望和共同的敵人。”蘇沁的手段她是知道的,正因為知道才更理解那個靠著攸諾光芒維持可憐自尊的女子並沒有想象中堅強。
“等我報了仇,我的命就是你的了,既然你不願做我的合作者,那就請你做我解脫的執行者吧。”
她最後一次眷念的看著女孩額上的輝煌印章,多年前的記憶走馬燈一般在眼前一一浮現,恍然最後的告別。
她的師門,她的過去,她的快樂,她的歷史,當她握住了魔族的手,那一刻悵然重生,心中只有仇恨和絕望,滾滾紅塵,卻再看不清前方的路,茫茫然人生突然增加的漫長歲月,除了迷惑什麼也不曾剩下。
前路如何,未來究竟在何方,若有一日大仇得報,面對渺茫的未來,無可奈何的絕望。
她只是清楚的知道,她沒有自己侍奉著的那位主君的堅強和執著,更不會有面對遙遠生命的勇氣。
她不承認自己總是有意無意放過蘇沁,心裡卻明白那不是因為顧念師門情意,而是因為她不知道當自己大仇得報過後,命運將為她指引至何方。
神姬殿下在上,感謝您恩賜背棄您的叛逆希望,
感激您讓我在今天看到終結我生命的休止符。
感謝您的寬容仁慈。
感謝您……
……
清風吹過,一室啞靜,重歸寂寞。方才不請自來的造訪者全然沒有了蹤跡,只剩下沉重的芳香和難以再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