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狀況的人都知道現在的紫世姬身體極度虛弱,終日進補,弄得普通藥方對她根本起不了作用,這也意味著一旦用藥定是一場大病。“什麼地方不妥了?醫師來看過了嗎?怎麼說?”提出這一連串的問題後,也不顧男女之別上前幾步就要拭她額上的溫度。這一試,更漸皺深了眉頭。“怎麼搞的,這麼燙?昨天不是還好好的嗎?”
“下午回來的路上遇上一場大雨,受了點寒——沒什麼大礙,睡會兒就好了。”紫流螢懶懶解釋道。
江讕放下擱在她額上的手,轉而搭上了她的脈,仔細查探一番才算相信了她的說辭,回頭又問侍女:“都用了什麼藥?——平日裡不是好好的嗎?怎麼一場大雨就發燒了。”
侍女忙拿出醫師開的藥方交給他,心中直打鼓,別看讕殿大人平時大大咧咧不顧規矩,可一旦遇上令他執著的事,不論對方是誰都固執得可怕。而她們家小主子,剛巧不巧就是他執著的物件之一。在伊家二小姐剛去世的那段日子裡,讕殿大人近乎恐懼地整日守在她身邊生恐連最後的依持也離開人世,從那時起他們之間的關係就變得說不清道不明起來,明明不是戀人,動作卻那麼親密,明明不是親人,友愛得比親人還親,讓人摸不著頭腦,不明白他們之間的這種氣氛到底算什麼。
逐字逐句檢查完藥方,直到江讕點頭,侍女才放心提到嗓子眼裡的心。正要將藥方收回,不料被坐在一旁的藺礫順手抽了去。
紫流螢一笑:“藺公子也對我的藥方感興趣?”
藺礫彷彿慢條斯理看著藥方,目光所及之處卻迅速記下所有文字,聽得紫流螢打趣自己,也跟著笑笑,道:“近來對醫道頗有些興趣,能夠多看些藥方的機會自然不會錯過。”
“讕殿大人是前殿祭祀,精通醫道自是理所當然,藺公子突然對醫術感興趣,難不成未來神殿裡又多出了一位礫殿祭祀大人?”
藺礫聞言,不由一抬頭,看著紫流螢的眼光有些複雜,幾道精光反覆閃爍幾次後終歸於平淡。“紫世姬說笑了。”
“就是,流螢你也太能說笑了,藺公子將來乃是這神殿的棟樑之才,就是對醫術感興趣又如何,祭祀哪裡比得上大神官大人風光。”確認了她安好,江讕也終於恢復了朝氣,不放過任何一個打擊她的機會。“不過你自己可要多注意身體才是,不過一場驟雨就成了這樣子,你的身體到底是虛弱了。”
“我要能有辦法也不至於天天進補,把藥當飯吃了。”紫流螢隨口抱怨道,“該用的都用了,還能有什麼辦法?”
江讕張了張口,不知道說什麼安慰她,魔族那穿心的一劍幾乎耗盡了她的生命力,能活到現在完全是靠了紫家無微不至的照顧,在大多數人看來,一個被魔族如此重創過的人能活到今天已經是個奇蹟了。可眼睜睜看她失去健康失去從前臉頰的紅潤,終日一碗接著一碗湯藥往下灌,他心裡也是難受。
她連十五都不到,卻已註定後半輩子要終日病魔纏身。
看著兩人之間無論關懷還是鬥嘴都越來越融洽的氣氛,藺礫在一旁竟連一句都插不上嘴,莫名一陣怒火衝上心頭,對上紫流螢看向自己時始終生疏溫和的目光,悶悶開口道:“既然紫世姬需要休息,我等不便打擾,先行告退,請紫世姬好好保重。”
江讕忙“哦”了一聲,趕緊道:“藺公子有事就去忙吧,我在這裡用過早飯再走。”
此話一出,藺礫為之氣結,丟下一句“請大人好好享用”便向小女主人告辭。昨夜神殿連發事故,他一大早來也不過是想看看她是否安好無恙。
紫流螢點點頭,跟著起身,道“我送你。”
“紫世姬不用客氣,在下自己走就好。”話雖這麼說,但當紫流螢陪他一道走出房門時,藺礫還是沒有客氣的接受她的相送。
淡淡的芳香若有似無在空氣裡飄揚,激盪得他一陣心猿意馬,眼角悄悄瞟向與自己並肩一步開外的少女,才幾日不見,她就越發美麗了,神學生潔白的法袍披在她身上,風姿優雅宛如亭亭玉立的蓮,令他不禁又想起那年美人蕉下的雲影花間。永遠不會忘記在他最困難的日子裡她伸來的援助之手,明知他們不會在同一戰線依然無私相助。而他,卻做不到。
羨慕江讕的灑脫和不羈,甚至嫉妒,每每見到他們之間的親密就覺得怒火中燒。怨恨自己的無能懦弱,甚至怨恨自己的身份。為什麼那人就可以毫無顧忌接近她靠近她,為什麼她可以毫無芥蒂接受他承認他,而自己就只能在這裡可笑地維持大貴族風度,優雅虛偽的守著所謂的貴族禮儀,只能在遠處看著她,只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