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該是二年級的神學生吧,她的歌唱得很好。”藺礫不明所以的回答,看著那女孩的眉眼依依有幾分眼熟。是什麼人會讓江讕如此迷茫?
“確實唱得很好。”他喃喃,直到這時才反應過來自己的失禮之處,忙衝藺礫不好意思地笑笑,“抱歉,我失禮了。”
藺礫微笑著搖搖頭,剛想說什麼,熟悉的身影從他眼前晃過,獵獵風起,衣袂飛揚,那時讓他夢裡也要銘心刻骨的身影。
許久不見,她的病已經好了,儘管臉頰依然有些蒼白,但整個人卻恢復了勃勃生氣。只見她美目盼兮,華光溢彩,她巧笑倩兮,明媚光亮。她一舉手一投足都彷彿帶著魔力,讓他的心一點點一點點淪陷,無法自拔。
一時之間,兩個人都陳靜下來,不再說話,只愣愣看著她跟那女孩親切愉快的說笑著。在這吃人的神殿裡朝夕相處六年,他們之間的情分默契早不是一兩句能夠說得清楚。不久,她彷彿也注意到有視線落在身上,順著目光的一路尋覓,終於對上兩雙神色各異的眼瞳,而後,粲然笑開,如百花綻放,如明月皎皎,讓人安靜安心。
她轉過身對那女孩說了什麼,女孩含羞行禮而去,她則拾階而上,綻放著笑容的迎上來。
“讕殿大人、藺公子有禮,今兒怎麼會這麼巧,你們兩位大忙人竟然會都來紫藤殿散步?”
藺礫微微一笑,沒有說話,一如往常那般將說話的空間留給相處最友好的兩個人,在這三人行之間,他總是被莫名忽視的一個,他也總是習慣然割自己做一個旁觀者。
“有事路過,好巧遇到了藺公子,又聽見這歌聲——”說道這裡,江讕怎麼也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緒深深呼吸,“這般動人,讓人懷念的聲音。”
“相信鄢雲聽到您的誇獎一定會很高興。”紫流螢微笑著告訴他。
“鄢雲?”藺礫也不覺一愣,“似乎在哪聽到過這名字。”
紫流螢高深莫測的笑著:“當然聽說過,只要你們聽過她的姓氏就知道她是誰了。”看著兩人疑惑的眼神,不由心情大好,頑皮地眨眨眼,朱唇輕啟,一字一句吐出清晰的字眼:“她姓佟。”
兩聲呼吸頃刻間急促起來。
佟氏鄢雲,佟家送來神殿的祭品,那個糜爛的佟氏,禍亂了神殿的佟氏,那個造成林致傷痛絕望被流放的佟氏。這女孩竟是那家族的人!
紫流螢沒有再說下去,反倒回身讓侍從送上兩張精緻的請帖。“本月二十三日,小女及笄,家母憐惜,特為小女準備大禮,望兩位屆時能夠賞光。”
兩人被她的話刺激得不小,請帖送到手邊,才反應過來,連忙保證自己一定準時出席這帝都女子人生中的第一件典禮。
“那小女就不打擾兩位了。”她欠欠身打算離去,銀色的狐裘大麾隨她身影旋轉畫出優美的流光弧線。
江讕這才看清楚她穿的是外出的衣服,一想到如今神殿外面的情形,忍不住提醒她:“你這是要出門麼?有什麼事非要現在就解決的。外面到處都是作亂計程車兵,這個時候還是不要冒險的好。”
“多謝讕殿大人提醒,我會注意的。”她笑著回答他,“有些事情不得不等著辦呢!”
時值及笄,確實有很多事要準備,這也是常情。然而江讕和藺礫沒有注意到,他們以為紫流螢出門是為了準備家中的及笄,卻不知在走出神殿前她拐彎走向另一個拐角處。
神殿的慰靈地,埋葬著明昭開國百年來所有的神職人員,無論生前高貴亦或卑微,死後都將歸宿於此。不分家族,不計姓氏,生為神殿人,死為神殿鬼。
來神殿的第一年裡,所有的神學生們就在長者們的指引下特地來看過這片日後他們將要沉睡的土地,定下日後的歸宿,然後放心地把全身心都奉獻給信仰之神。然而即使如此,他們對這片荒涼的土地依然陌生。
這裡實在太大了,前後百餘年,生老病死密密麻麻的墓碑從路的一頭伸展開來一直延伸到路的另一頭,即使踮起腳尖眺望也看不到盡頭。那樣的空蕩蕩,那樣的陰冷,縱然周遭始終有守衛計程車卒日夜不停巡邏,站在這裡依然感覺彷彿世界只有自己一人,如此恐慌,如此寂寥……
站在領地中央的人長長久久豎立在那裡,暗淡的目光投在沒有具上姓名的墓碑上,僵直的身軀與墓碑旁被風煙抹上歲月泛黃的守衛石像一般,銀狐白裘的少女迎上去,大大方方映入他的眼簾中。
他扯了扯嘴角,努力想要扯起一抹笑容來:“一炷香的時間,你便能將我找出來,就算不服老也不行了。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