憑人猜測。
尹螓臉上紅一陣白一陣,唯唯應諾。
午後,好不容易晴朗半日的天轉眼間陰沉沉烏雲密佈,紫流螢應付著如此氣氛下依然不忘呈送於她的賀儀祝福,烏髮肆意垂落,優美如畫。於旻披著掛上銀珠的狐裘從外面回來,溫暖的屋子裡燃燒著薄荷甘甜的芳香。脫下外套交給侍從,小心翼翼努力想從尹螓面無表情的臉上看出點什麼來。
“又下雪了嗎?”縷了縷筆端流華的冠英,她隨口問道。
於旻道:“沒有下雪,倒是下了點兒小雨,沾上這溼淋淋的一身。”她無奈地揉了揉裙裾沾上的泥,情不自禁朝暖爐挪了挪,方道,“按殿下吩咐,賀禮已備齊。不過,送給伊士官的那份當交由何人呈祝?”
目前伊飛翼僅是一名見習士官,縱使他結束見習成為真正的軍官,離他真正被人認同重視還有相當長的時間。儘管如此,依然不容小覷。西城一戰伊飛翼初露頭角,自幼接受紫家英才教育,頗有世家權貴子弟氣度,又是魔武雙xiu,前路當是一片宏圖。誰都知道紫家與伊家相交之宜,紫家兄妹與伊家姐弟情誼深厚,紫流螢一向視伊飛翼如胞弟,疼愛備至。如此重視,豈容怠慢?
果然,握在手中的筆頓了頓,紫流螢隨即向尹螓吩咐:“煩勞卿走一趟。”
尹螓躬身應諾,心中忐忑。紫流螢重諾,既允下日後,便不會再有計較。她甚至連晾他的心思都沒有就安排他的工作,越是如此,越是難懂。他的試探收效究竟如何,現在連他自己也說不清明。
要送到二軍的賀禮裡不僅有伊飛翼的名字,還多了許多少年,尹螓接過草草掃了一眼,立即判別出名單上的人具是與伊飛翼同期的見習士官們。
“連新年賀禮都不忘打點周圍同僚,世姬殿下對伊士官可真好。”
於旻說話時,他剛好瞥見熟悉的名字漫不經心同列名單之上,心中微微悸動,隨口附和著:“是啊,就像親姐弟一樣。”
“外面雨大,可要當心別打溼了衣服。”於旻看著他,話語頗有些意味深長。
如此提醒,尹螓權當善意收下,抬眼門外溼答答的雨,寒風吹凍,陰溼難暖,這樣的天氣,還不如之前的大雪。
“都如此想,但有些事,與其終日胡亂猜測,不如心知肚明的忐忑。”
第三十六章 脅迫
每逢佳節倍思親。
這話並不矯情,至少對紫流耀而言是這樣。哪怕他難得的獲得了晉升機會,成為世家子弟中也鮮少人能在二十五歲就能獲得的從四品官位,親友的祝福,同僚的羨慕,都無法抵消心中的落寞寂寥。身邊沒有最親近的人的新年,就不再像新年。
門外風雪飄飄,北風捲著玉屑洋洋灑灑,院中的紅梅開了,有道是六瓣梅影染霜色,火焰的紅映在雪白的冬,格外耀眼。明昭的冬總是雪白的,寒冷的日子裡妹妹最喜歡待在暖和的屋子裡,懶懶散散依著靠著,眉眼彎彎觀賞窗外美景。
每年新年的這一天他們總是在一起度過,無論是幼時在紫家的老宅,還是之後的雲京。他在外地任職時每逢新年總會找到回家探訪的藉口,去年妹妹外放蔓城,新年之際他也曾偷偷前往。他們在一起長大,即使遠隔千里,也從未中斷過聯絡。如今她卻失陷在遙遠的南方無法回應,眼看著就要失去。
這份落寞無處述說,無可安慰。每一個勸慰他的人冠冕堂皇的說著家國大義的凜然壯魄,全不顧小兒女的一分心情。
南方的蔓城被魔族圍困,生死不明,他的妹妹就陷落在蔓城裡!
窗外的白雪,雪中的紅梅,冰封中的火熱,絕境裡的希翼,他握緊了拳,不甘不盡願。
紫少夫人彤繡拍著不滿週歲的女兒,擔憂的目光始終不曾從他身上移開。沉冷中的紫流耀,渾身上下散發著危險的氣息。
“這是闔宮發來的請帖。”她遲疑著將請帖遞過去,紫流耀接過來,看也沒看就收在了兜裡,隨即起身。
“小叔果真要去?”她驚慌問出口,明明如此悲傷,為何還要勉強自己去參加帝國的盛會?還怕被刺激得不夠嗎?
“就是去看看罷了。”他隨口應付著,作勢要走,鬼使神差的,一隻小手扯住他的衣角。他低頭看著牽著他衣角的小小嬰孩,那孩子彷彿讀懂了他落寞似的,伸出小小的手露出軟軟的笑想是要安慰他。
彷彿觸動了心中某處柔軟,他伸手,抱起了侄女。
紫流光的第一女,名娙,雖不是紫家燁字輩的第一個子孫,卻被家族上下冠以“紫家的長孫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