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軍團天才沈拓,不管之前被二軍傳得如何神乎其技天資卓著,他所見的,只是一副殘破不堪的身軀和一顆滿目瘡痍的心。
大概是他的表情太凝重,讓副官不得不再次關切詢問他是否安好。
“我很好。”
他頭也不轉死盯著前方,不被重視的際遇,昔日的落魄,少時一文不名,如今功名輝煌,前塵往事走馬燈般印演,漆黑的眸中黯淡無光。
“大人您究竟在看什麼呢?”副官不解的問。
郎夔陰霾的笑笑,道:“在看我命運的另一個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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蔓城神殿之外吵鬧得人聲鼎沸,因蔓城大神官親許願救治被魔族擊傷患者,剛從前線搶救下來的戰士們除開少數幾人外,就連二軍計程車兵們都被送到了這裡。當第一批傷員被運送到來後,各殿祭祀就領著助手爭分奪秒與死神搶奪生命,各色治癒聖光縈繞,雪白法袍如風飛揚。
看著眼前忙碌的場面,於旻終是不甘:“軍部算計在前,我等此舉,看似不計前嫌以德報怨,然對方送來皆為普通士卒,如此付出,是否得當?”
“他們是帝國的戰士。”紫流螢低語,精緻的琉璃黑瞳閃爍不容爭論的堅定,“就在方才,為救援衛隊軍團他們與我軍並肩戰鬥。”
“可我們差點就失去最主要的戰鬥力。”從剛得到的塘報中想像到滿地堆積的己方屍體,於旻依舊心有不滿。
紫流螢看著她,漆黑眸中深邃不見光亮:“你是在責怪孤指揮失利嗎?”
“屬下不敢,”於旻慌忙低頭,“若無世姬殿下高瞻,只怕城西已為魔族巢穴,至蔓城於危難。”
她說的是實話,一旦魔族將城西海港佔據為穴,繁衍生息,遍佈魔獸,蔓城難免將淪為魔族的口中餐。縱然有心剿滅,也不知要花費多少代價再付出多少生命。
“只是——”
於旻躊躇地看著她,欲語又止。
紫流螢瞭然:“不妨直說。”
於旻抬起一雙桃花杏眼,認真看著她:“請恕屬下囉嗦反覆,即使如今,屬下依舊以為,魔族襲城之事當需徹查。昨夜屬下調閱昔年案卷,明昭百年,從無魔族主動襲城,上溯千年,魔族類似之舉亦不過一二而已,且僅一言以蔽之,無詳例可查。舊日種種,必有疑慮,今日之危,定有深意。”
紫流螢溢彩流芳的眼眸波瀾不驚,素手交疊,思考片刻,問她:“都是哪些舊案?”
於旻道:“見於史卷的唯有兆夏建德十六年七月廿二仰谷之危,具案不詳,仰谷關七千士卒三萬百姓無一人生還。”
紫流螢抬頭不抬,接著問:“未見於史的呢?”
“天彰五年。”
深色瞳孔略微閃了閃,紫流螢仰頭:“是哪朝年號?”
於旻搖搖頭:“書卷已損,未能見何朝代。但是,”她急急補充道,“據書卷一言半語所指,確實一場魔族襲掠,傷亡劇重。”
“孤知道了。”紫流螢頷首,“孤會讓人徹查的,閣下既謹慎,請且繼之,取前人所得,備今之所需。”
“屬下明白。”自己的議案得到肯定,於旻歡悅著低頭應諾。“屬下這就前去查閱。”
她衣袍翻滾團團火焰遠去,紫流螢抬起看不見光的眼瞳,柔美的唇角悠的扯開一抹詭異,竟“咯咯”笑出聲來。
“殿下?”慶成浚被她這般失態駭到,滿臉驚恐看著她。
笑聲隨之戛然而止。她重新恢復一臉冰冷:“阿雲可送走?”
慶成浚忙道:“雲姬小姐方已回返。”
“沈拓呢?”
“正在前面救治。不過——”他皺了皺眉,“沈司馬為魔族所傷極深,其毒沉積體內,一時之間恐難以救治。”
說完,他站在原地,等候吩咐,卻心驚膽戰憂慮她方才的失態。紫流螢低著頭,雙手交疊放在膝上,額前細細密密柔順的髮絲遮住她的容顏,看不清她的表情,更猜不出她在想什麼。
天彰五年,遙遠到她幾乎已經忘記。
良久良久,深黑不見底的某種劃落久違的悵然:“孤去看看吧。”起身,緩步而出,輕綠的紗衣法袍恍惚如幻影。
殿外剛收整出來的亭廊,這時間正忙得不可開交。前殿眾祭祀法袍飛轉,純淨的黃金光芒燃亮,耀眼奪目。身作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