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旻搖搖頭。
尹螓咧開嘴使勁兒讓自己笑笑:“也對,對於我們這種剛投誠的人,無論如何都不會這麼輕易引起世姬殿下的認同。”
“你後悔了嗎?”於旻問。
“聯盟紫家是家族做出的決定,我等意見均不重要。”他仰起頭,一隻臂膀高舉,架著自己的雄鷹,皎潔的月光將他一身赤紅的長袍映成慘淡銀白,他迎著月光豎身而立,是夜裡矍鑠的狼。
“我常聽人說起紫家的世姬,說她舉世無雙,說她天縱英才,說她是千年難得一見的天才,將來成就恐遠在聖君大人之上。”於旻與他並肩而立,赤紅法袍在月輝下彷彿火焰在燃燒,“可我最初聽到的卻不是這樣。”
第一次聽說的紫流螢是那個初入神殿時或被人同情或被人嘲笑或許將成為第二個慕雲寰的可憐蟲,頃刻之間,卻天翻地覆。這樣的人總會給別人帶來希望,當家族要自己與她投效時,她嘴上答應,心裡想的卻是另一回事。
她想知道她究竟如何做到了這一步,她想看清楚她的路。她帶著這樣的目的來到她身邊,同如今神殿裡待價而沽的其他人又有何區別?
輕搖了搖頭,她自嘲的笑道:“我們都是自私自利圖謀前途的人。上峰見疑,自在情理之中。可我就不信,”語氣一轉,突然強硬了起來,一霎那,如優曇花層層次第鋪開,光華火熱,“天地瞭廣,淵源博長,居於世之間,我會證明不了我自己!”
尹螓不由自主扭過頭,避開這過於炙熱刺得他雙眼疼痛的火焰,一揚手,銀鷹順勢飛上漆黑天幕,化作一道流星而去。
夜已深,紫流螢還站在中庭等待著,即使四季如春的蔓城,深冬的夜晚風霜依舊能將大地鋪成雪白,侍女為她添了披風,催促她早點安寢。她只是笑笑,不語,表情卻堅定無比的拒絕。這樣的時候,還有誰能安穩入睡?
“還是沒有訊息嗎?”
她問身後,黑衣侍衛從暗中現身,回答她:“螓殿大人方又放出了鷹信。”
“我們的人呢?”
“還在打探中。”低頭看著小主人投在地上的影子,纖細得似乎會在這寒冬深夜裡被風霜折斷,“據報西城附近的不明勢力似乎有強烈結界籠罩,我們的人被攔在外面無法探得訊息。不過,據暗衛們遠處打探的情勢來看,縱然魔族數量繁多,沈司馬亦並未處於下風。”
“但願如此。”她哀嘆一聲,悲切之情連身旁的花木都陪著一道垂淚。
“方才我們的探子來報,似乎沈司馬——”他壓低聲音,偷偷告訴她剛弄到手的訊息。
不出所料的,紫流螢被烏雲遮蔽的眉頭終於因這個訊息舒展開來。“我們的神殿司馬竟有這樣輝煌的過去,蔓城可真是個臥虎藏龍的地方。還有什麼訊息嗎?”
慶成浚垂下頭,頗有些喪氣:“沈司馬因何離開二軍,屬下等尚未知曉,請世姬降罪。”
紫流螢卻笑了笑,隨手拈起身邊綻放的一朵藍色小花,低語:“二軍自認是元相大人的嫡系,上至軍團長下至普通士兵無一例外都出身平民。我們的沈司馬以天才之姿還會落到黯然退場隱匿身份埋沒神殿的地步,也就只有一種可能,”她無比輕鬆的解釋道,眉眼間卻看透了蒼涼,“他出身貴族。”
慶成浚看著她,不禁疑惑。只因為出身不與他人相同就看著一代將才的隕落?
“或許是荷西沈氏,或許是洛北沈氏,也或許只是某個名不見經傳的貴族分支……”她細細計數,心中卻總覺得還有哪裡被自己忽略。“算了,何時有空再猜測他的身世吧,當務之急是要還是如何應對眼下之急。既然沈司馬有如此輝煌的過去,孤也就不需要再懷疑他的能力。”
“殿下您不都安排好了嗎,還有什麼可擔心?”
她搖搖頭:“你不明白的。”
一切正如於旻所言,魔族這場襲擊來得蹊蹺。自明昭建國以來,少有大規模與魔作戰,上溯史書三千年,魔族的記載亦屈指可數。為何今日不僅遭遇魔族襲城,城池上空更有上古魔族嘯聲?
自七千年前滅魔戰爭過後,上古魔族西渡溺水,從此絕跡於史書汗青。
“您可是擔心這場襲擊是魔族有所圖?”他問
“魔族襲城,勢必有所圖!”她一語中的,卻無比殘酷,“孤關心的是他們究竟在圖謀什麼。若他們只是想要些食物,若上古魔族的出現只是想要城鎮裡實力高強的靈魂,那無論死多少人孤皆不在乎。可若此事另有隱情,若他們的目標並不簡單——”她漆黑的眼裡深得看不見光亮,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