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讓亂松掌權又有何不可?你為何不願意助他反要在今晚決一死戰?”
“他怎麼能掌權……”
“他為何就不能?”
林劍瀾竟一時語塞,他只覺得韋素心身後必定隱藏著哪位皇子,因此委託李隆基到處探查,最後毫無結果,即便如此,也從未想過韋素心胸有異志。
林霄羽幽幽道:“你若如他那般羽翼眾多,武功出神入化,亂中取了帝位也不是難事。”
林劍瀾顫了一下,韋素心豢養的數百身懷武功的清客毗鄰宮門,肅清異黨和早已枝葉凋零的李姓子孫並不是難事,花王盛會上心懷帝王略屠龍術的落魄人才不知被他籠絡了多少,恐怕瞬時間就扯起一個朝班都不是難事。大軍被計遠調在外,從江南趕回也要多日,回來是大局早已無法改變。
想到此處冷汗不由涔涔而下,林霄羽又道:“古往今來,亂臣賊子,倒也未必會這般直接,多半會輔立一懦弱無才的年幼皇帝,日後再慢慢徒求禪位之道,力求名正言順。只是亂松來歷並不一般,也不會顧忌世上罵名。”
林劍瀾道:“他……他的來歷?”
林霄羽道:“你心中許多疑問,最想知道的定然是決議之時,我極力勸服眾人北上,為何不出數日轉而又勸說徐敬業南下了?”
林劍瀾不由點了點頭,林霄羽方嘆了口氣道:“只因那數日之間,被我看見了一件事。”
“決議北上的第二日,我夜裡無論如何也無法睡著,便去找他,他是練武之人,又負責守衛徐公安全,相伴左右徹夜不眠是常有之事,每到三更時分還要訓練陣法。平日演練之時有人把守,那夜卻都被遣散,不大的演武場上亂松正與一個女子交談。
“三人之中,我與亂松相交最深,也只有他才知道我家住何處,家中還有什麼人,但卻一直為我隱瞞,因此我也從未問過他家室。那女子臉色蒼白,身體瘦削,容貌卻很是曼麗,穿著打扮與尋常人家的婦女十分迥異,一身黑色緊身裝束,雖與江湖中人有些類似,但又有些不同。
“二人先是低聲交談,慢慢卻吵了起來,聲音越來越大,我心知偷聽頗為不妥,急忙離開,離開之後,卻發覺剛才他們所說的話,我雖能聽的清清楚楚,卻根本不知道是什麼意思。”
林劍瀾道:“你說這話真是矛盾,既已聽清,為何又說不知道什麼意思?”
林霄羽道:“司馬軍中多有從各道投奔而來的義士,各處方言有別,一時間難以聽懂,然而總有關聯,只是些微詞句音調有所改變,細細琢磨便可領會。他二人之間的交談,卻是根本無可琢磨,他們發出音來,每個都與中原人說話截然不同。”
第十回 九迴腸
“我又向回走了幾步,越聽越是心驚,二人意見似乎有很大的分歧,爭吵激烈之至,憤怒之下的發音連成了串,嘰裡咕嚕聽起來甚是怪異,亂松原來並不是我大唐子民。我不敢再向前,遠遠見那女子甩了亂松一巴掌,轉身便躍入林中看不見身影,竟也是身懷武功,亂松則一人默立良久方轉身回去。
“目睹這場變故,我不知該怎樣才好。本來唐風開化,常有番外小國遣使前來,也有各地商旅,海角天涯相聚在此,既為同志,誰也不會計較他的來歷,但他刻意隱瞞,卻讓我心生不安。徐敬業對我三人同樣倚重,自有朝廷派人行刺以來,行走起居上尤為依賴亂松,他手下轄管數百精英衛士,操演小型陣法,精妙難敵,若破了宮城後再有二心,誰又能製得住他?”
林劍瀾聽的驚詫不已,不知該不該信林霄羽所言,又聽他道:“不知不覺我竟在外面站了一夜,也是未想出一個主意來,反而受了風寒,第二日便臥床不起。徐公即將揮師北上,軍師卻病倒了,他急忙親來探望,虯梅亂松均隨侍在側。風寒並不是什麼了不得的重病,我三人平日情份極深,少不了寒暄問候,我在床上,昏沉中聽他鄭重其事的勸我儘快調養讓徐公儘快得成大功云云,卻忽覺不寒而慄。在床上病痛還在其次,內心實是煎熬,難以抉擇,他三人走後,我後背幾乎溼透。”
林劍瀾心中愕然,暗忖道:“韋素心幾乎寸步不離徐敬業左右,若他說的是真的……”想到此忍不住問道:“你怎樣避著亂松讓主帥改了主意?”
林霄羽嘿然一笑道:“何必避他,徐敬業臨床探視,我早已寫好了勸諫之詞攥在手心,只是一直在猶豫是否要交遞到他的手上。”
林劍瀾暗道:“他當真是心思周詳到了極點,當著虯梅和亂松仍不講明而需要藉助暗傳字條的資訊,徐敬業自當會意,不會再和其他二人